「但是卻料想不到大王子已經死了,這等便宜落到那個粗膽好色的巴塔身上對吧?」章玉媛勾起嘴角說:「這下怎麼辦呢?這要將一顆珍珠給毀了嗎?」
傅邑弘望著她的目光瞬間轉冷,「你怎麼這麼說?以前我所認識的章玉媛不會這麼尖酸刻薄。」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也會改變一切。」章玉媛自嘲道。
想她打從五年前決定離開他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自尊、愛情全給拋棄了,為的只是想出人頭地:她努力的逼自己改變,向環境低頭,而他現在才來檢討她是否和以前一樣豈不是可笑?
「但我希望你的改變是往好多的一面。」
「不要對我說教,我不是以前的章玉媛,不會再聽你的話。」她煩躁的頂回。
「就算是過去,你也不曾聽過我任何一句話。」否則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或許這是她喜歡的生活,他只是為此感到惋惜。
「傅邑弘,那時候你只是人家的義子,尤其你義母根本不把你當人看,而我不知道跟著你有沒有前途——」章玉媛被他這幾句話給激得吼了出來。「那麼現在呢?我沒看見你的前途在哪兒,如果你所謂的出人頭地是靠男人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丟下這話,傅邑弘轉身便走。
他現在正為爾雅的事煩躁,著實沒精力再與她辯駁所謂的前途或過去。
章玉媛氣得追過去,「傅邑弘,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他定住腳步。
「你……你……討厭討厭……」
她氣得衝過去,伏在他肩頭大哭出聲,而傅邑弘只是靜靜地站著,沒有任何的表情動作。
他知道她肯定是後悔了,但目前能救她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爾雅怎麼也睡不著。
站在氈帳外,她看著天空飄落的白雪,如此純淨的雪卻落在蒙古這粗鄙之地,簡直被徹底玷污了!
而她又何嘗不是如此,等黃道吉日一到,她就要成為那個粗蠻的巴塔的妻子,她前輩子是造了什麼孽,老天爺要用這種方式懲罰她?
走著走著,她慢慢遠離氈帳,此時雪也停了,由於近夜,氣溫驟降,受不住刺骨的寒風,她裹緊毛氅準備回帳,才轉身就見章玉媛與傅邑弘站在遠處。
章玉媛趴在他肩頭哭著,雖然她看不見傅邑弘的表情,也聽不見他們之間的談話,但她可以看出他倆感情依舊。
她的眉心輕鎖,轉身打算繞路而行,但雙腳卻像灌了鉛般沉重,拖得她好累好累。
忽地,又起了一道狂風,那風就像利劍般直刺她細嫩的臉龐,好痛好痛……
她忍不住蹲了下來,蜷縮著身子喘氣。
蜷著身子顫抖許久,突然一件溫暖的輕裘披在她身上,她回頭一看竟是傅邑弘!
「你怎麼了?手這麼冰!」他觸了下她的小手,被那比冰雪還凍的觸感給嚇到,一張俊臉也跟著變了色。
「我沒事。」她輕輕搖頭。
「還要逞強嗎?」他瞇起眸子。「看來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快回帳內,我讓秋菊再為你煎碗湯藥。」
「藥已經沒了。」爾雅不想騙他,「我終究要適應這裡的氣候不是嗎?」
「藥沒了?我會派人去買藥材。」他先將她送回帳內,卻不見秋菊的人影,「秋菊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可能待會兒就來了。」爾雅向來不會約束秋菊,對待她就像親姐妹一樣。
傅邑弘吐口氣,「那你坐在炕上,我來幫你燒炕。」
見他就蹲在炕上,幽幽地望著他為她加柴火的模樣,不禁又想起方纔他與章玉媛相擁的同一面……
雖然難過,心痛,但她還是努力隱藏住糾結的心情。
「有點兒暖了。」她感謝地道。
「以後別再到帳外亂晃,這麼冷的天如果迷了路怎麼辦?」她就這麼喜歡讓他操心嗎?
「迷路正好,我真的很希望迷路,那就永遠不必回來了。」爾雅輕輕一笑。
「公主!」他不想見她這般消極的模樣。
「好,我不說就是。」瞧他略顯憔悴的臉孔,應該是為了章玉媛才變得如此吧?
真不敢想像,像他這種看似無情的男人也會用情至深。
「對了,你喝的藥方子是什麼,我這就派人去採買藥材。」久等不到秋菊,他只好先問她了。
「我也不知道,等秋菊回來我會讓她寫下,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他根本不必浪費時間陪她,該去好好想想怎麼救出他的玉媛姑娘才是。
「等秋菊回來我就走。」他得繼續留下,看顧著炕。
「你何必如此呢?」她轉過臉,「傅邑弘,如果你不想讓我更煎熬,還是趕快離開吧!」她著實不願見他掛心著別的女人,人卻不得不待在這裡陪她。
「爾雅!」他輕呼。
「走吧!我累了,想睡會兒,你一個男人留在這兒可不好。」她別開臉,不得不這麼說。
他斂下眸子站起,「好,我這就離開,秋菊回來的話,讓她來找我。」交待之後便走出爾雅的氈帳。
不一會兒,秋菊回來了,然而眼眶卻紅紅的。
爾雅不禁擔憂起來,「秋菊你怎麼哭了?」
「三公主……」秋菊一見公主哭得更厲害了,「嗚……我本來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要哭,也以為自己忍得住才回來的,可是一看見可憐的公主,我又……」
「我可憐?」爾雅不解地問。
「怎不可憐,公主嫁到這種地方已經夠委屈的了,結果竟然還要嫁給像巴塔那樣的粗魯男子,這教我怎能不傷心?」秋菊哭得連鼻根都紅了。
「原來……原來你是為了我偷偷跑去哭!」爾雅強忍許久的淚終於潰堤,她緊抱住秋菊,「不哭不哭,咱們都不哭……」
站在帳外的傅邑弘耳聞她們主僕幾個人的哭聲,心也跟著亂了!
第6章(2)
爾雅坐在帳內,打開她珍藏的首飾盒,瞧著裡頭一枚金簪,這是她十三歲生日時傅邑弘送給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