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和人一樣會生病。」爾雅想了想,「我們乾脆在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好好休息,等馬兒的身子恢復再上路。」
「不行,如此一來會延誤行程,我擔心無法準時抵達漠北。」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將我送到漠北,你也可以早點兒脫身,是不是?」她苦笑了聲。
「在下不是……」
「如果你堅持要趕路,馬兒會撐不住的。」她指著那匹無精打采的馬兒。
傅邑弘閉上眼,想著權宜之計,「我會把我的馬暫時托人照料,另外找來一匹馬上路。」
「牠不過是病了,你就要遺棄牠?」爾雅眼眶含淚,「只為了送我走?」
「這是兩國和親之事,疏忽不得,我不能因為一匹馬而誤了大事呀!」他試著和她講道理,「況且,我並沒有要遺棄牠,待回程時我就會領牠回去。」
「你總是設想得這麼周全,好吧!為了不讓你掉腦袋,都依你。」她走向馬兒,輕聲對牠說:「對不起,你的主人不是不要你,而是不得不趕路離開這兒,你這幾天就待在這兒,我會請人好好照料你的……想喝水吧?我帶你去喝水。」
發現馬兒的鼻唇有點兒脫皮,或許補充點兒水分對他而言是有好處的。
「你要去哪兒?」傅邑弘追上她。
「帶牠去喝點兒水,這點時間應該還有吧!」她回頭睨了他一眼。
傅邑弘皺起雙眉不再說話,只好任由她了,再說,能讓她這麼任性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到了不遠的溪邊,馬兒喝了一些水後果真精神好些,眼睛也亮了起來。
「是不是很舒服呀?是你的主人太疏忽你了,你要好好養病喔!」她說著連嗓音都哽咽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對他說:「我們走吧!得趕緊到下一個村落找到可以照料馬兒的人。」
傅邑弘走過去牽過馬匹,來到馬車旁。
爾雅見秋菊已等候在那兒,便笑問道:「你怎麼來了?我只是到草地上稍作休息,你不必緊張。」
「在馬車裡等得慌,想著要來看看三公主,才發現您不在車廂裡。」秋菊好奇問道:「您剛剛一個人去草地休息?」
「不,有傅邑弘陪著我。」
「真的嗎?那公主應該很開心才是,這不是您夢寐已求——」秋菊見爾雅眼底釀出淚來,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三公主,是秋菊不好,是秋菊說錯話。」
爾雅閉上眼,仰起小臉,恰巧一陣午後微風拂面而過,好似要吹散她的淚一般,又好似對她輕聲安撫,要她學會放下。
「不,你沒說錯,如果他是真心與我在一塊兒,那的確是我夢寐以求的,只可惜……並不是。」
即便知道不是,但要放下又談何容易哪!
第2章(1)
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傅邑弘找到一間落腳的客棧,也找到可以暫時安頓生病馬兒的店家。
「老闆,這匹馬兒就交給你了,需要多少銀子?」他問店老闆。
「這位公子,您這匹馬兒要放多久?」店老闆看看傅邑弘,瞧他濃眉大眼、儀表堂堂、身材挺拔,眉宇中帶著一絲不苟的正氣;再看看這匹馬,雖然病了,但雙眼仍炯炯有神,高大壯碩猶似它的主人。
如此好馬,就不知他怎捨得放在這裡?
「嗯……大約三個月。」來回腳程算來應當是綽綽有餘了。
「這匹馬應該是病了。」店老闆觀察馬兒後道。
「沒錯,它病了,而我又有急事得馬上趕路,所以才不得不留下它。」
「如果我說我三天內可以醫好這匹馬兒呢?」店老闆又問。
「你三天內可以醫好我的馬?」如果只是三天,稍稍停留一下也無妨,免得三公主又以為他巴不得快快將她送走。
「我可以試試。」
「好,那就麻煩你了。」傅邑弘先擱了錠銀子在桌案上。
「公子,等我將馬治癒了再跟你討賞吧!」店老闆將銀子還給他。
「老闆還真是性情中人,好,就依你了。」
傅邑弘拿回銀兩,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他先來到爾雅房間外輕叩房門,「三公主,我是傅邑弘。」
爾雅聞聲立刻將門打開,傅邑弘入內後發現只有她一人在屋裡,隨即又退至屋外,「秋菊不在?」
「秋菊去借用客棧的廚房煮湯給我喝。」瞧他對她總是止乎於禮,讓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嗯。我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說吧!」見他站在外面,她也只好陪站了。
「收留馬兒的店老闆說他可以在三天內治好馬兒,所以我私自決定在這裡停留三日再啟程。」傅邑弘道。
爾雅低首一笑,「我當然同意,我也不希望將馬兒獨自留下,昨天我見它哭了。」
「你說誰哭了?」
「你的馬……它哭了。」她很認真地說。
「我的馬哭了?呵!」傅邑弘忍不住笑出聲,「這種話大概只有你說得出來。」
「你不信?馬真的會哭。」爾雅睨著他,「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就是沒感情。」
「你錯了,我有感情,有兄弟情誼,也有所謂的義氣。」他從來都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可今天不知怎麼搞的,他顯得話多。
「但就是沒有愛情。」她一句話頂得他不知如何應對。
「我已經向你稟報我該說的,那我走了。」他朝她恭敬的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爾雅見了立即追過去,「為什麼刻意逃避?為什麼?」
他定住身,沒有回頭,「因為我是個不該有愛情的男人。」
說著,他便繼續往前走,直到進入他的房間。
爾雅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淚水潸然落下。
爾雅落腳的客棧附近有間矮房舍。
裡頭有三個人點著燭火在桌邊討論事情,「真的嗎?爾雅公主真的住在那間客棧裡?」
「錯不了,我已經盯了好久。」另一人說。
「不過……她身邊那個護衛似乎不太好惹。」
「不過是個護衛而已,沒什麼好怕的,咱們三個的功夫也不弱呀!」一個缺了門牙的男人大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