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好了,這就是問題所在!二姊,我問你,為什麼你會想為那位總經理做那麼多事?」雨思喝了一口熱茶,心底卻還是冷冷的。
「不為什麼,我愛他,自然而然就想為他付出。」雨娥回答得毫無猶豫。
「可是,我很少會想為乘風做什麼,一切都太習慣了,他伺候我似乎都是應該的,有時候我甚至都毫無感覺了。」
傻子,身在福中不知福!「難道你不愛乘風嗎?」
「這像是愛,又像是習慣,更像是一種權力象徵。二姊,你也知道,我愛面子、愛逞強,我喜歡乘風什麼都聽我的,但這樣對他不太公平,他只是被迫接受我的控制而已。」雨思分析著自己的情緒,冷靜得有點過頭。
「至少,你已經開始為他設想了,不是嗎?」雨娥看出了這點,她相信小妹對小弟絕非毫無情感。
「是的,就因為我開始為他設想,我才在煩惱,我是不是該放了他?」
「放了他?你會快樂嗎?他會快樂嗎?」
「我不知道。」雨思甚至無法想像,畢竟,她和乘風從未各自獨立過。
雨娥深思片刻,做出自己的推論,「依我看,你們兩個就像是生命共同體一樣,正因為身在其中,分不清是愛情、是佔有,還是理所當然,如果你想找到答案,你可以試著放開乘風,但是,你得問問自己,你付得起那個代價嗎?」
「唉!」雨思又歎息了,「好煩!」
「就是想太多了才會煩,有時候還不如單純點比較好。」雨娥站起身,拿出烤箱中的點心,頓時香氣四溢,盈滿室內。
一回頭,看看小妹仍愁眉不展,雨娥微笑道:「別想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幫我試吃看看吧!」
「是……」雨思回答得有氣無力,即使美食當前,仍然讓人提不起勁。
啊!青春,倘若不曾煩惱、不曾歎息,那就算不上是青春了。
「姊,要不要下棋?」
「我買了拼圖,我們一起玩吧!」
「這裡有最新的電玩,是學弟借給我的,你來看看!」
整個週末,不管乘風如何百般引誘,雨思仍舊了無興致,像是拔了電池的時鐘,無法前進,只是僵在那兒。
「姊,你到底怎麼了?」乘風憂心忡忡的摸摸她的額,「是不是發燒了?還是頭疼?肚子疼?牙齒疼?快告訴我,嗯?」
「我哪兒都不疼!」她轉過身,只覺得心底隱隱作疼。
「不想玩?不想說話?那我陪你。」只要能待在她身邊,什麼都不做也是好的。
兩人安安靜靜的,肩並著肩,小小的閣樓裡,只有輕輕的呼吸和心跳,就是這小宇宙的旋律,飄飄緩緩的。
安靜了好一陣子,雨思開口道:「風,拿以前的照片出來看看。」
「是!」乘風接旨,奉命行事。
打開昔日的照片簿,打開從小到大的記憶,許多張都有他們兩人的影像,但有更多是乘風為雨思拍下的畫面,那是在他視線中的她,他想要保留下來的她。
「怎麼常常都是你幫我拍照?我好像沒幫你拍過幾張。」
乘風傻傻的笑著,「因為我比較愛你啊!我的眼睛只看得見你,想要把你記住嘛!」
這句話卻讓雨思愣住了,是的,一直以來,都是他比較愛她,他的視線總是環繞著她,就像月亮繞著地球運轉。
然而,他只知公轉,他可有自轉?可有自己的意志?
望進他清亮的雙眸,她低聲問:「風,你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別的女孩嗎?」
「我怎麼敢?」他做出惶恐的表情,「我才不要惹你生氣呢!」
「或許……」雨思沉吟著、猶豫著,「你應該多看看、多比較。」
乘風緊蹙眉頭,「為什麼?這是你想玩的新遊戲嗎?要我去接近別的女孩?如果那樣你會開心的話,我……我努力一點就是了,可是……我很不想玩這種遊戲耶!」
傻瓜,到現在仍然以她為中心,他究竟要到何時才會長大一點、自私一點?
眨眨眼,雨思眨出了晶瑩的淚珠,立刻讓乘風嚇著了。
「姊,你怎麼哭了?」他心頭一驚,連忙自己掌嘴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我根本不會接近別的女孩,我只愛你一個,你別難過嘛!」
她只是搖頭,她不是為了這個而哭。
擁住她小小的肩頭,乘風整個人都要昏了,看到她掉淚,此自己流血還痛苦。
「求求你,別哭了,你要我怎麼樣都好,就是求你別哭了。」他但願自己能有魔法,讓她的悲傷轉為歡樂,淚水化為笑聲。
好一會兒,雨思重新找回呼吸,以破碎的聲音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放開你?」
「放開我?」這次換成乘風無法呼吸,他……他沒聽錯吧?
「我知道自己是個壞女人,我可能一輩子都會是這樣,但我不應該把你綁在身邊,或許有更好的女孩值得你去愛,我不能對你這麼自私!」
乘風真不知這種念頭怎麼會發生在雨思身上?她不是一直都獨裁專斷、霸氣佔有的嗎?
她為何要說出這種放棄他的話?她為何不再緊緊抓著他不放?
他努力擠出微笑,勸哄道:「姊,我不需要別的女孩,不管她們是好是壞,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
「你這笨蛋,你是因為從小被我威脅習慣了,我應該讓你有選擇、有自由的。」為了分辨這是愛情,還是依賴,她必須痛下決心。
「或許我……根本就不想要選擇,也不想要自由呢?」不是所有的風都愛流浪、都愛漂泊,他這陣風只怕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我已經決定了。」雨思抹去淚痕,推開他的雙臂。
「決定了……什麼?」他幾乎不敢問出口。
她捧起他的臉,落下最後一吻,那溫柔的小嘴卻說出最殘忍的話語,「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只當姊姊跟弟弟吧!」
宛如被宣判了死刑一般,血色從他臉上迅速流失,雙腿虛弱的倒在地上,他抬起頭祈求最後一絲生機,「姊,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