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你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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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他是姐姐的青梅竹馬。」屋子說:「他們一塊長大。」

  「感情很要好?」

  「嗯,很要好。」

  「多要好?」

  「我聽大嬸說過。」屋子說:「她想讓乙大哥和姐姐做一家人。」就是結拜兄妹。

  轟——

  來了一記——天雷!

  寶康呆愣了好久,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屋子的窗開了個縫,發現他還在,又趕緊閉上。

  「任子。」寶康醒了神,再問:「那個人對你們很好嗎?」

  「很好。」屋子說:「他答應過姐姐,等他有了錢,要帶我們離開這裡。」

  轟——

  又是一把——地火!

  終於把寶康的心燒得一片荒蕪。

  怎麼……怎麼搞得,他這裡好像個窯子,他是殘害天真小兔子的鴇母?

  寶康的口氣突然變得很沖。「你姐姐有沒有對你們說過,她遲早有一天會離開?」

  「呃……是、是說過。」屋子囁嚅地說。

  記得小弟闖禍那天,她跟當家吵得很凶,還拿鞋丟他,回來後氣呼呼地對他們說:「我們遲早會離開這地方!我才不希罕他呢!」

  姐姐還說,小孩不可以說謊,所以任子就老實說了。

  七個孩子縮在屋裡,小眼瞪小眼,屏息地等待外頭的回應。

  當他們再往窗縫窺去時,外頭已經沒人了……

  這小傢伙、這小傢伙、這小傢伙!

  寶康拖著扯痛的身體,用力地踱回他的臥房。

  她不是說,很謝謝他,謝謝他願意讓他們一家人留在這裡嗎?

  那時候的笑容,不是告訴他,她好喜歡他這個大好人嗎?

  為、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想著離開?

  他也是強壯的避風港,他也可以讓她靠啊!

  他的身子好痛,痛到只能匍匐在地,隨便抓了布就塞在嘴裡,以免那痛吼被外頭的人給聽見。

  他無助地縮著,無助地惱著。

  她要走就走,他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絕望?為什麼還要讓自己的身體忍受這扯裂的痛楚?

  痛?那就叫出來啊!叫出來啊!沒關係!你叫出來!我會保護你!

  他的喉頭一哽,想起那溫暖又勇敢的聲音,還有馨暖的懷抱、保護他的力道。

  他為什麼生氣?因為他……

  他喜歡她。

  他喜歡這像孩子一樣,直率又單純的小傢伙。

  他不要她走!

  不要她,離開他——

  第7章(1)

  傳察發現,當家今天好安靜。

  他那不吝給人的笑容裡面失了熱情。

  於是,趁當家驗完了昨日剛從雲織城運來的布帛時,傳察狀似不經意地問:「咦?當家,怎麼沒見到招娣?」

  當家笑眼彎彎地看著他。「她請了假。」

  傳察一愣,就這樣?他再問:「是做什麼?」

  當家揚著高高的嘴角,說:「我不知道。」

  見當家不願多談,傳察也不再多問,沖了杯玉佛手茶,將茶盞遞給當家。

  寶康拿著茶盞,緩緩地向窗邊靠去。這棟驗貨用的院子,是建在宅邸的最後端,因此身處二樓的他們,可以看到後門與外頭街巷的景況。

  寶康心不在焉地啜著茶,眺望著窗外。他那沉定的模樣,像在觀察著什麼,其實什麼也看不進去。

  他腦子裡只想著……

  招娣、招娣、招娣。

  離開、離開、離開。

  這樣的他,應該什麼也看不入眼才對。

  可是……

  該死的!還是讓他看到了!

  那個候在門外的「路人乙」,還有領著一票孩子軍往後門走的招娣。

  他忽然覺得刺眼,因為招娣身上穿的,是一件他不曾看過的粉桃色曲身窄衫,這衫多小、多貼身,把她的好身段都顯了出來——好身段!

  她竟然有女人的身段,卻從不曾給他看過?只把這美麗的秘密藏在灰土土的寬衣下?

  他還看到,那票孩子軍像看到親爹一樣,一見到那「路人乙」就蜂擁上前,搶著討抱。

  他更看到,那「路人乙」的手,竟然去摸招娣的小瀏海。

  然後,接下來的細節……他自己都會想!

  兩人的眼神會相碰,呵呵地笑,笑出了情竇初開的羞怯、甜美與悸動。

  最後,他們會手牽手,一塊去逛廟街,祈求柴神娘娘讓他們「夫妻」倆一年都能溫暖安康。

  此時,寶康的手無法抑止地抖了起來。

  傳察發現不對勁,正想上前搶救,卻已來不及,茶盞被抖了下樓,摔個粉碎。

  招娣聽到了破碎的聲音,轉頭往四周看,又抬起眼往上探。

  正巧,她的視線與寶康的撞上了。

  她眼力不錯,遠遠地看到了寶康,他面帶笑容,好像是一種祝福,祝他們一夥人今天可以玩得盡興、玩得愉快。

  她很高興地同他揮揮手,還叫了弟妹、甚至是乙大哥都一起來揮手,那揮手的熱烈姿態,好像在向偉大的領袖致敬一樣。

  傳察看著無動於衷的當家,小聲地問:「那個,您要不要也揮一下?當家。」

  寶康還是噙著笑,不回話,也不動作,就這樣冷眼看著那隻小麻雀一蹦一跳的,慢慢遠離他,走向另一個男人。

  「寶寶!我會帶禮物給你的!在家裡等我喔!等我喔!」招娣覺得寶康怪怪的,便又圈起手來放在嘴邊,朝他大叫。

  寶康還是沒什麼回應,招娣只好依依不捨地走出後門。可出了巷弄後,卻仍是不斷地往他們的方向望來。

  傳察看著活潑的招娣,覺得沒什麼異樣。可為何當家會像在……鬧彆扭一樣?

  「傳叔。」寶康笑著喚了他一聲。

  「欽!當家。」

  「你上回說,對一個東西有心,會把樹枝看成花的。」寶康轉過身,臉上笑盈盈的。「可萬一,你有心的東西,終究只是把你看成樹,這怎麼辦呢!」

  尤其他在招娣眼裡,可能還是一株小樹苗,甚至從來沒有把他當作是男人,一個有感情、有情慾的男人。

  傳察啞了,不知怎麼回這話。

  寶康笑了一聲,又說:「難道,就要死心嗎。」

  說完,他默默地來到桌邊,拿了銅煙盒,掏煙,裝在細煙管上。

  自從上次從廣春食府回來,傳察已有好幾天沒看到當家抽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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