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要重新做夫妻,為什麼又回到原點?她難以置信地盯著厚實的木門,怔怔得說不出話。
接下來的幾日,潘天柏晨出夜歸不說,對待她的態度也是淡淡的,什麼話也不多說。
甚至連今晚陪他出席上個月就排定的喜宴,才剛離開飯店,他便鬆開她的手,回家的一路上,兩人始終沉默不語。
這樣是回到原點?不,是比原點更糟,是從天堂掉入地獄。
要繼續這樣過生活嗎?不,她絕不!
當初她有勇氣一路撐到丈夫願意重新看見她,與她同修婚姻課題,如今怎麼可以輕易被擊倒?不——
梁凱茵卸妝沐浴後,走到廚房沖了杯參茶,又切了一盤蘋果,端到書房前。她輕聲敲門,好半晌,木門開啟一絲門縫。
潘天柏瞅著她不說話。
「我泡了杯參茶,還有蘋果……」這是丈夫向來喜愛的點心,前幾日她放在書房門口,隔日便會發現廚房的桌上出現空杯盤,表示丈夫還是接受她的照顧。於是,她想直接端給他——
但是,門被關上了。
她看著丈夫再次隔開彼此的距離,鼻頭酸了起來。
不哭,她不能哭。
「柏——」她又輕敲幾下。「我不是想吵你,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不知道你吃得好不好,有沒有睡,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為你做什麼,不要拒絕我,讓我陪著你……」
潘天柏並未離開房門。他一直站在門後,聽著她有些顫抖的聲音,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要撕裂了。
不是不愛妻子,但是他一向追求完美,從不輕易示弱。他可以輕鬆地在每個人面前戴上面具,可唯獨對她……
越是愛她,越讓他害怕自己暴露脆弱的真實面貌。他害怕說著愛他的妻子,要是發現丈夫並非心中認知的強者,會怎麼看待他?
況且,雖然明知父親是為了佈局許久的私募基金案被駁回而惱怒,才會將滿腔怒氣發洩在他身上,但那天父親的話也打醒了他。身為潘家長孫長子,明知家族長年來的用心栽培為的就是讓他成為集團接班人,將家族的財富與權力版圖不斷擴大,並傳承下去,而他現在婚姻出狀況,一心二用,自然難以專注於本業,忘了自己對家族的承諾與責任。
他不知如何面對見過自己如此難堪一面的妻子,只能以埋首於工作來鎮定自己,至少得讓跌跤的腳步站得更穩,領導經營團隊重新尋找更值得投資的機會,學習如何承接一個超過上萬名員工的大型企業。
即便他並不想要這些財富或權力,但這是他身為潘家人的使命,即使無奈也得接受……
「也許我不夠好,沒有你想要的聰明能幹,但至少讓我陪你、照顧你……我不求你對我多好,你不想要孩子,我也不要,你不想耽誤工作,我也不會吵你,但不要再對我戴上面具,我不要看到那樣的你……」
潘天柏閉上眼,痛恨自己的軟弱與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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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許久,梁凱茵終於累了。
她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讓自己成為令人厭煩的哭鬧黃臉婆?
丈夫怎能這麼絕情?他的愛,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能捨去……
她滑坐在地上,懷裡還緊緊護著要給丈夫的點心,倚靠著厚實的門,明知丈夫一向不會上鎖,她多想不顧一切旋開門把,衝進去要他把心拿出來讓她看看——
可是她終究沒這麼做。
一旦她硬要闖入,難保下回丈夫不會將門上鎖,那也等於將夫妻之間那道門鎖上——不,她不想破壞丈夫對她僅存的信任……
不知坐了多久,臉上的淚也干了,她勉強站起,將懷裡的杯盤放在門口,低聲對著門內又說:「我把參茶和蘋果放在這裡,我回房間了。」
然後,她像是遊魂似地慢慢走著,回到臥室,關上門。
聽見遠處傳來關門聲,許久之後,潘天柏才悄然開啟書房的門。
望著臥室已關上的門扉,他在心底對妻子澀然低語——
睡吧,好好睡一覺,幾天之後,一切就會回到原點。
只要習慣之後,一切都會沒事的……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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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梁凱茵在冷涼中醒來。
不必伸手探尋,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依然沒躺上這張床。
難道他打算一輩子睡在書房那張休憩用的沙發床上嗎?
她睜眼,靜靜環視一室的寂寞淒涼。那她呢?任由丈夫繼續這樣待她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寧願自己過得不好,也不要心愛的人有一絲一毫的痛苦,但她如何改變眼前的這一切呢?
她反覆問自己,對於未來卻仍是茫然無解。
唯一肯定的是,她絕對不會放棄這段感情、這段婚姻,除非——他真的不要她。
要堅強,要比以前更用心,比以前更貼心,比以前更……
她頹然一歎,纖手緊擁著絲被,感覺全身上下一股莫名的倦意。
出去走走吧,給彼此一個喘息的機會,也讓自己靜心思考如何與丈夫重拾感情。
想了想,她下定決心,起身撥了電話給梁欣欣。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有人接聽了。
「姊——」
「這麼早把我吵起來,你最好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否則——」
「姊,你今天晚上要去舊金山出差,對不對?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她記得剛從上海回來時帶了禮物送去給堂姊,就聽她提起要去出差的事。
「你……」梁欣欣沉吟半晌,才回答。「好吧,我待會兒讓秘書幫你訂張機票,下午過來辦公室等我,晚上七點半的飛機。」
凱茵八成是和潘天柏出問題了,但心結還是得靠當事人自己解決,她只要在一旁靜靜看著堂妹就行了。
「嗯,謝謝。」謝謝堂姊什麼都不多問。掛上電話,梁凱茵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