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氣氛維持許久,就在柳圓圓受不了這僵窒,忍不住想尖叫逃出之前,郎叔打圓場似的道:「不然我去煮飯吧!請堡主稍候片——」
「不用了!」郎驍突然開口,否決了郎叔的提議。
她初來乍到,就已經讓她受到夠多驚嚇,他不想再讓自己掛上難伺候的牌子。
雖然仍臭著一張臉,不過他已端起大碗,忍著氣開始喝粥。雖然一邊喝一邊擰眉,好像被逼著灌下泥漿似的,但確實安安分分地開始喝起粥來。
柳圓圓立即撫著胸口,露出安心的笑。
郎叔訝異之餘,也面露欣喜,轉頭與柳圓圓相視一笑。他心想:這女孩真不簡單,竟能讓頑強的堡主軟化!
或許,這女孩有可能改變這個比鐵石還頑固冷硬的男人呢!郎叔欣慰地想道。
平心而論,郎驍還是很不情願喝粥,他覺得清粥的味道平淡無味,但滋味絕佳的菜餚彌補了這個缺點。
「這玩意兒味道不錯!」郎驍咬了口蔥花煎蛋,瞪大了眼,為它香酥的滋味而驚艷。
雖然裡頭摻雜的綠色小東西不是那麼討喜,不過外層的蛋皮外酥內軟,一咬下便有股濃郁的蛋香與淡淡的青蔥香氣,所以那些礙眼的小綠點,他也不那麼計較了。
見他喜歡她的手藝,讓柳圓圓很高興,微笑著道:「那是蔥花煎蛋,是我的拿手菜喔。」
她被賣到青樓前,那時娘仍在世,貧窮的家裡常常三餐不繼,最大的享受就是有碗白飯,再從雞窩裡撿幾顆蛋,配上蔥花,煎個香噴噴的蔥花蛋讓一家人品嚐。
想起過去那段清貧卻平和的日子,她的眼中出現了懷念的水波,只可惜娘過世了,爹也狠心無情……
「妳站著做什麼?」
忽然響起的質問,驚擾了柳圓圓的沉思,她回過神,發現郎驍正不滿地瞧著她。
「啊?」柳圓圓瞧著他不豫的臉色,有些慌張、迷惑,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見她還在發愣,他不耐地命令:「妳還沒吃是不?快坐下來吃早飯!」要是餓瘦了怎麼辦?
原來他是關心她!一陣暖意瞬間流入心頭。
柳圓圓雖然感動,但仍顧忌著主僕之分。
「可我也算是下人,下人可以跟主子一起用飯嗎?」
「誰說妳是下人?再說,就算是下人,也可以一起同桌吃飯,我不理會世俗那一套!」郎驍擰眉說道。
「是啊!圓圓姑娘,妳就別客氣,坐下來一塊兒吃吧!」
說這話的人是郎叔,柳圓圓轉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他也盛了碗粥,坐下來開始享用熱粥小菜。
「唔,這蛋煎得真是不錯。」郎叔笑得眼瞇瞇的。
連資深管家郎叔都大方地坐下來吃起早飯,她再推辭似乎就顯得太見外了。
「好的,謝謝堡主。」
道謝後,她替自己盛了碗粥,正準備在大圓桌的一角落坐,郎驍忽然喊道:「慢著!過來坐這邊。」
郎驍見她要坐到最遠的一角,連忙喊住她,比比自己身旁,要她坐過來。
「啊?是。」柳圓圓雖然覺得同桌吃飯已經不妥,更不該放肆地坐在主子身旁,不過既然他這麼命令,她也不能不從。
於是她端著碗轉移陣地,乖乖地在他身旁坐下,慢慢地喝粥。
「吃肉!」一雙筷子夾來一塊雞肉,落入她的碗中。
郎驍是個大老粗,不懂得溫柔,只會粗聲命令,但他總是擔心她吃不飽,真的令她萬分感動,也更發誓要好好服侍他。
一輩子……
這個想法陡然令她感到羞澀,埋頭咬著那塊雞肉,碗裡又陸續落下幾塊肉。
「吃點蒜苗炒醃肉,這道菜妳也炒得不錯。再嘗點醬牛肉,妳這醬牛肉燒得比外頭的飯館還好。還有這蹄膀……」
哇!柳圓圓還在努力與他夾來的第一塊肉奮戰,看著碗裡那堆得滿滿的肉,禁不住垮下小臉。她,可不可以不吃啊?
興許是貧窮久了,長久以來總是吃不到肉、只能吃青菜的日子,讓她非志願地成了半個吃素人,肉類其實早吃不慣了,偶一嘗之還沒問題,一下子餐餐大魚大肉,還真讓她吃不消。
嘴裡咬到五花肉肥滋滋的油花,一陣噁心湧上,她趕緊囫圇吞下,然後多喝幾口粥壓過那股油膩的氣味。
「再多吃點兒。」
好不容易才解決一塊油膩膩的肉,他又連忙補上一塊,柳圓圓瞧著那塊泛著油脂光亮的滷肉,眼淚都快落下了。
有人會因為肉吃得太多而哭泣嗎?還是她太不知足了?
但是,吃這麼多肉真的好油、好膩,她受不了了啦……嗚嗚——
而郎驍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情,還繼續往她的碗裡夾肉。只有郎叔瞧出她的痛苦,用一種同情的目光望著她。
所幸,就在柳圓圓快哭出來之際,早已快速用餐完畢的郎驍起身了。
「我有事先去忙,妳慢慢吃,乖乖把肉都吃完,吃完了就回房休息,知道嗎?」吃完了就睡,他真的完全把她當豬養。
「嗯!」柳圓圓忙不迭點頭,把心虛的小臉藏在大大的飯碗後。
郎驍微微咧開嘴,滿意地再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大步走出飯廳。
他一走,郎叔立即苦笑道:「堡主也夾太多肉給妳了,如果吃不下,不必勉強,等會兒拿出去餵野狗。」
郎叔這麼一說,柳圓圓立即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幾乎感激涕零,趕緊遞出還有半滿的飯碗。
「謝謝郎叔!」
「別客氣。」郎叔端走飯碗,柳圓圓則開始起身收拾剩餘的菜和擦桌子。
今兒個天氣不錯,溫暖的陽光普照,忙完了廚房的活兒,柳圓圓找到了洗衣房,把裡頭郎驍換下的髒衣服全洗了,曬到後院的竹竿上。
忙完了洗衣房的事,她又到郎驍房裡取出被褥曝曬,古堡夜裡挺涼的,曬得暖和又蓬鬆的被褥,蓋起來最是舒服。
郎叔下山採買去了,郎驍也不知在哪裡忙著,沒空來盯著她休息,一個早上,她就這樣忙進忙出,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