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她感覺自己睡了好長的一覺,不停地重複作著同一個夢。她夢到六年前和周漢銘相遇的那個舞會,他好溫柔,她不斷地跟他說話,兩人不停地跳舞……
醫生量好血壓,對她說:」周太太你高燒不退,現在好多了,已降到三十六度,心跳和血壓都正常了。」
「我發燒?那我不能去度蜜……我是說旅遊,我不能去了嗎?」她試著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居然使不出力。
「延期了,快點好起來,應該可以去。」他居然回答她。
她看向他,發現他笑笑的,在他臉上看不到冷峻的表情,她感到納悶,他的意思是他也想去,還是在笑她的孩子氣?
「周兄,待會兒到我診所來拿藥,你老婆會好得更快些。」柯醫生說著,調整點滴的滾輪,小心地抽出她手臂上針頭,貼上膠布,撤走空的點滴瓶,帶回去處理。
「好。」周漢銘馬上傾身,伸手按住她手臂上貼膠布的地方。
季深雪有點無措,按壓幾分鐘是有止血的功能,但他應該是做給別人看的吧!
他沒有否認她是老婆,她並不感到奇怪,他一向都只在別人面前跟她當夫妻。
好可悲,她情願待在她的美夢裡不要醒來。
她在夢裡跟他說愛他,他還溫柔地抱抱她,那個擁抱好真實,充滿熱力,就像真的一樣。
醫師收拾著看診的工具,約三分鐘後,周漢銘放開她,領著醫生下樓。
季深雪彎起手臂,安靜的目光隨著他遊走。
「少奶奶,你沒清醒,少爺都不肯放柯醫師走呢!」門關上後,管家悄悄地對她說。
「少奶奶,從早上少爺發現你病了,就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你呢,連午餐和晚餐都沒吃。」
「他還親自幫你擦身子散熱,好溫柔喔,我們都很感動呢!」女傭們也說。
季深雪脹紅了臉,他……幫她擦身子?
她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不敢相信他會那麼做,她們說的可是她認識的壞老公?
「少奶奶你冒汗了呢!我去拿干的毛巾來。」女傭熱心地進浴室去拿毛巾,很快地踅回。
「身體散熱後冒汗一定要擦乾,不能再著涼了。」女管家接來毛巾,小心地拭去她臉上的薄汗,正要扶起她替她擦拭身子……
「你們去拿吃的來,這裡交給我來就行了。」周漢銘很快地回到她房間來,他直接下令,拿過管家手上的毛巾,取代管家的位子,親自扶著她。
「不……」季深雪發出微細的抗議聲,但沒人聽見,管家和女傭領命退出房外了。
周漢銘細心輕巧地托著她軟綿綿的身子,讓她的上半身倚在他身上,掀開她的睡衣,擦她的背……
「停……手……啊!」她微顫地推他,心慌地問:」已經沒有外人了……你還演得那麼逼真?」
「你怎麼知道我是演給別人看的?」他沒有停手,手勁輕柔地為她擦拭。
她的身子輕顫著,使不出勁反抗他,無助地倒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的熱力竟和朦朧的夢境裡一模一樣……她眼睫禁不住地濕潤了。
他的手繞到她的胸口來了,她羞窘得一陣心慌意亂。
「別這樣……」她雙手揪住他的大手,虛弱地要他停止。
「怕什麼?」
她不要跟他有親密的接觸,得不到他的愛也就罷了,她不要他虛情假意地做給別人看。
「不說,是怕愛上我吧,愛我就早說啊!」他淡笑,拿毛巾揉揉她的胸口,逗得她驚呼。
「我……又沒說過我愛你。」她脹紅著臉,心情紊亂地辯解,扣緊他的手。
「是嗎?」他俯下臉,瞧著懷裡喘息的她,不告訴她,她已在夢中吐了真言。
她仰著一張暈紅的臉,和他四目交接,他的笑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溫和?太不像平時的他了。
「你不會……也發燒了吧?」
「哈哈哈……」他笑出聲來,手滑出她的鉗制,往她的腰際擦拭。
她呆愣地看著他的笑容,忘了要阻止他。
他輕拭她細緻的皮膚,伸長手拿了大靠枕,墊在她背上,扶著她躺下,拉著被子蓋到她的頸子。
「想去玩就別再生病了。」他嗓音低柔。
突來的熱流在她眼底亂竄,她好怕自己會脆弱地當著他的面哭了。
她難道還在夢裡,還沒完全清醒嗎?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他,懷疑他究竟是不是那個厲聲吼她的惡魔老公,他還過分地剝了她的衣服……
「我說錯了嗎?」他問。
她木訥地搖頭,也許錯的是她,她還沒完全清醒。
「少爺,少奶奶,晚餐送來了,廚子熬了粥。」管家領著女傭端來晚餐。
「我吃不下。」她不覺得餓。
「那怎行?多少要吃點東西才能吃藥,柯醫師大概開好藥了,我出去拿。」周漢銘起身交代管家。」看著她吃飯。」
「是。」管家很樂意地答道,還說:」少爺,外面風雨那麼大,你開車要小心。」
「我知道。」他走了。
季深雪再度難以相信地看著他走出房門時從容的身影,他竟要在風雨交加的夜裡出門去替她拿藥?
為一個不愛的女人冒險出門,值得嗎?
她滿心驚詫。
女傭和管家服侍她吃東西,她勉強吃了一口,忍不住嘔吐了。
她們倒水給她,她連喝水也吐,什麼都吞不下。
「怎麼會這樣?少奶奶你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管家著急地問。
季深雪搖頭,她並沒有不舒服,而是沒見他回來,她連心都難安了,怎會有心情吃東西?
折騰了快一個鐘頭,周漢銘回來了。
管家著急地向他報告:」少爺,少奶奶什麼都吃不下,喝水也吐了,這下該怎麼吃藥啊?」
「你感覺怎麼樣?」他著急地放下藥,坐到她床邊,俯視她蒼白的小臉擔心地問她。
季深雪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沒見過他擔憂的樣子,這比他生氣更教她心驚難安。
「我……沒事。」她瞧見他的發垂落在額前,肩膀都濕了,他真的為了她,在惡劣的天氣下出門去……也許是因為不想要她在他的房裡掛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