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皇太后沒看見殿下這副模樣,要不然可要心疼壞了!」葛思泰喊道。
楚安題仰天大笑大喊:「所以我才想藉這個機會溜出來喘口氣啊!」
「殿下——」在他們身後護衛著壽禮的戎衛們,在滂沱大雨中大聲呼喊著。「殿下,這場暴雨又快又急,快把道路變成大泥坑了,咱們得快走,免得人馬陷進泥濘就走不動了!」
葛思泰接著說道:「殿下,雨勢實在太大了,殿下不如先到公主府上避一避雨,等明日再進皇宮吧!」
「本王正有此意。」楚安題把額前的濕發往後一攏,笑問:「思泰,你知道公主府在何處嗎?」
「知道,屬下接太子去過幾回了,路熟得很!」
「好,那你就帶路吧!」
「是!」
水霧瀰漫,天地一片昏暗,一列馬車車隊在暴雨中策馬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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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剛停歇,空氣清爽宜人,帶著絲絲清涼之意。
楚安第聽說最鍾愛的小弟到了,立即丟下手中的書卷,無比欣喜地飛奔到了前殿。
一進殿,就看見站在殿中高大俊美的男子,年輕挺拔的身軀被雨水淋得濕透,黑髮束在腦後,髮梢仍在滴著水,而隨意套在他身上的白綢衣和黑綢褲就像第二層皮膚般貼在他優雅纖瘦的身體上,勾勒出他結實精瘦的肌肉。
如此出色的外貌再加上引人遐思的修長身材,把一旁的婢女們迷得一個個臉紅心跳,神思蕩漾。
「安題?」
安第有些意外地打量他,這副模樣的弟弟她可從沒見過。
安題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甜美的邪氣。
「不過才一年多未見,姊就不認識我了嗎?」
安第粲然笑起來,飛奔過去圈住他的頸項,在他頰畔重重一吻。
「一年多不見,姊姊想死你了!」
才剛親完他一口,隨後便伸手在他臉頰上重重一捏。
「我也想死你了!」
安題開心地雙臂大張,用力將她抱進懷裡,攬著她兜圈子,惹得安第尖叫連連。
「放手放手,我剛有身孕呢!」安第又笑又喘地拍打著他。
「身孕?!」安題驚嚇住,立刻把她放下來,彎腰看著她的肚子,發現她的小腹果真微微隆起,急忙對著她肚裡的孩子拚命道歉。「小寶貝沒被我嚇著吧?我是小舅舅,可不是壞人喔,我只是在跟你娘鬧著玩的!」
一旁的婢女們忍不住掩口偷笑。
安第笑盈盈地瞅著他,抽出懷中絲絹輕輕擦拭落在他前額的一綹濕發,搖頭歎道:「你呀,怎麼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姊不知道,我這趟路簡直可以說是火裡來、水裡去,刺激又驚險呢!」
他的表情變得格外生動,笑容像明亮的日光綻放在臉上般。
「往年都是雨季過後才接大暑,今年正好是閏八月,雨季和熱季接在一起,碰巧就把你整慘了。」安第抿著嘴輕笑。
安題大笑兩聲。「也不算太慘,我還不是一樣活蹦亂跳的。」
話剛說完,他就立刻打了一個噴嚏。
「這個時節最容易生病了,你可得給我好好的,別弄病了身子給我添麻煩。」安第有些責怪和心疼的口吻,她轉臉吩咐婢女。「丁香、茉莉,去準備熱水給二殿下沐浴淨身。對了,把熱水送到解語院來。」
說罷,便伸手拉著安題走出前殿,轉進廊下。
「姊夫不在府裡嗎?」安題遊目四顧。
安第輕歎口氣,說道:「永始帝剛封沐嵐為安南督都,過些時日便要出兵南蒙,所以他正忙著調兵遣將,已經好幾日不在家了。」
「為什麼要出兵南蒙?難道南蒙來犯?」安題微訝。
「沒有,是永始帝見南蒙皇帝昏庸無能,國勢積弱已久,便想出兵吞滅南蒙,好擴張龍紀皇朝的版圖。」安第說著,語底漸漸有了怒意。「曼武表哥真是年紀愈大野心也愈大了,而且性格愈來愈傲慢專制。他一生事事都要傚法咱們父王,但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當了幾十年的皇帝,沒有一件足以拿來誇口的好政績。這幾年不知道是不是愈老愈糊塗了,竟異想天開,計劃出兵吞滅鄰國,開拓疆土,好讓自己在龍紀皇朝史上留下個好名聲。當沐嵐接到出兵的聖旨後,臉色難看了好幾日。」
「姊夫出兵後你怎麼辦?」安題詫異地喊道。「你不是才剛有了身孕,難道曼武表哥不知道?姊夫推不掉嗎?」
「他要是推得掉,我也不用如此煩惱了。」安第黯然一笑。
安題急忙問:「你跟父王說了嗎?」
「還沒有。」安第搖頭,微微歎息。「近幾年來曼武表哥的性情喜怒無常,暴躁易怒,就算跟父王提了,恐怕對他也不見得有用。」
安題並未見過這位龍紀皇朝的皇帝表哥,只知道他對父王和母后極為恭敬,對遠嫁到龍紀皇朝的姊姊也關懷備至,時時噓寒問暖,因此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沒想到從姊姊安第口中聽到的竟不是這麼回事。
「來,快進來吧。」安第牽著他的手走進一座小跨院。「我的解語院雖不比你在皇宮的寢殿豪華舒適,不過十分清幽寧靜,你難得來一趟,就在這兒多住幾日陪陪我,別那麼快回去。」
「你要我住多久都行。」安題深深凝視著她,忍不住輕聲問:「姊,你是不是很寂寞?」
安第怔了怔,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寂寞,只是很想念你們,很想念未嫁以前在宮裡和親人們相處的時光。」
「想念我們就回天鳳皇朝小住,父王和母后也很想念你。」
「那不一樣。」安第悵然片刻,隨即拉他走進內室,讓他在一張籐編的躺椅上坐下,笑說:「來,姊姊親自幫你把頭髮洗乾淨。」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高腳木槽搬過來,然後取下他束髮的棉繩,讓他把頭仰靠在木槽的邊緣。
丁香和茉莉兩名婢女陸續提來了熱水,將木槽盛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