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姑娘,知道他再晚些時候出手,自己的貞節就不保了嗎?他早提醒過,那樣衝動的決定會惹來麻煩,她怎就那麼倔?
徐涼晚風從敞開的窗口吹拂進屋,撩起床幃飄飄,怕軟榻上的嬌俏人兒受冷,單焰塵低下身,將舒芹攤於榻上的外衣重新穿好,正準備繫緊她胸前的衣帶,黑眸卻對上一道晶亮亮的璀璨目光——
萬物在那瞬間都像停止一般,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好一會兒,終於有人出聲。
「你醒了?」單焰塵尷尬萬分地問。
那雙擱於人家姑娘胸脯上的手馬上移開,好像他剛做了什麼壞事似的,只能僵在那兒。
見舒芹默默抬起纖細的臂膀,單焰塵以為她是要揮開他的手,正要拿開,卻被她伸來的柔荑給抓住衣袖。
彷彿一眨眼便會錯過什麼似的,舒芹直直地瞅著面前的人。不顧他和她此刻正位於床榻之上,自己又衣衫單薄,兩人甚至還維持著極為暖味的親近姿勢,她只想好好地看看他。
目光眷戀地掠過他的面容,他的眼,他頎長的身子……她記得被他抱擁的感覺,像是活在他的保護之下。
就連他身上散出的那股淡淡陽剛味兒,滿盈在她的鼻息裡,都能令她感到無比的安心。
塵老大來救她了——
手中揪緊了單焰塵的袖口,凝睇他近在咫尺的臉龐,舒芹只覺得眼眶一熱,水汪汪的美眸立刻浮上霧氣。
「塵老大……」他終於肯來到她身旁了,她真的好想他!
像路邊走失的狗兒,總算等到主人來認領一般,癟起小嘴的舒芹,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發現她眼角的濕濡,以為她是因為差點遭遇不測,害怕而哭泣的單焰塵,一顆心彷彿被重擊似的,悶得發疼。
「別哭,沒事的,有我在。」與方才殺氣騰騰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他放輕了語調,指尖輕拂過她的眼角,拭去那點濕。
溫柔呵護至極的舉動,讓舒芹忍不住潰堤。
她想抱他,但剛清醒,頭還暈暈的,身體也沒有力氣。躺著的舒芹,只能抓住單焰塵的手,然後是衣袖,一點一點地將他往自己拉近。
眼見拂過她臉邊的袖口,被眼淚沾惹出一片水漬,向來的鎮靜已被拋到天際,單焰塵只覺得慌。
她是被嚇著了,還是哪邊受了傷?抑或,那登徒子真對她……
「我去宰了他!」
見他突然起身,手空了的舒芹察覺他要離開,顧不得自己仍虛弱,掙扎起身,用僅剩的力氣抱住了他。
「嗚嗚,塵老大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的……」埋進單焰塵的頸項,她挖心掏肺似地大哭起來。
她是因為終於見到他,所以才那麼傷心?
怔愣的單焰塵在領悟之後,壓抑的情感全從胸口湧了上來,緊緊地回擁了她。
像要把所有等待的委屈一次全部傾倒出來似的,舒芹蹭進他的懷裡,抽抽噎噎了好一陣子後,情緒才總算平復了些。
「那位公子呢?」她從他懷中仰起頭,手仍緊攀著他的腰,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跑了。」
「那毒呢?」最重要的東西如果沒有得手,連日來的佈局便白費了。
單焰塵搖搖頭。
「怎麼會?」身手不濟的是她,太小看對方而被暗算的也是她,但有塵老大出馬,要擺平那公子哥兒應該是沒問題的呀!
「那傢伙有幫手,還會使毒煙。」至於以保護舒芹為第一要務,而使對方乘機脫逃的事,他全避而不提。
「毒煙?」舒芹立刻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嗎?我沒聞到……」
「已經都散去了。」他是在確認後,才讓舒芹脫離他的保護之下。
「是嗎?」就算毒煙全部散盡,但只要身處在同一處,衣裳布料上多少會殘留些氣味,她身上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狐疑的眼神掃向單焰塵,舒芹湊過去從胸前嗅嗅嗅,嗅到他身後去。
「你幫我擋下了?」毒煙慣有的刺鼻味,在他前面沒有,背面有,這表示他一定是用他的身體幫她做掩護,但是……
舒芹閉目調息,訝異地發現,自己體內竟無一絲中了毒煙的跡象!
「怎麼會呢?就算你擋住了,我多少還是會吸進一些的,除非……」他以口幫她渡氣?
想到這裡,舒芹立刻紅了一張俏麗粉臉,貝齒輕咬了咬下唇,直直望向從剛才就不發一語的單焰塵。
「塵老大,你……你剛剛……剛剛是不是……」又吻了她?不,這樣應該不算吻,而是……是用嘴巴渡氣,救她避過毒煙?
對上舒芹疑問的目光,他躊躇著該怎樣回答。他是為了救她而以口渡氣沒錯,但,他無法否認,除了救人的念頭之外,其中還包含對她的眷戀。
「我——」
單焰塵正要回答,桂嬤嬤就突然從房外闖了進來,一扭頭就見到床上依舊緊貼在一起且深深對望的兩人,桂嬤嬤的臉上立刻浮現尷尬。
「這……誰可以跟我說說,出了什麼事嗎?那個……萬公子人呢?」算了算,請萬家財進舒芹姑娘的房也好一段時間了,不管萬二公子是不是下毒者,最終下場都是被倦草迷昏,要她這個做嬤嬤的來收尾。但她在樓下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舒芹回報,乾脆自己上來探看狀況了。
沒想到,原本的房間居然空無一人,傳來聲響的卻是空著的隔壁房。桂嬤嬤好奇地開門,就見小倆口親親熱熱的畫面,雖不曉得單公子是打哪邊出現的,可萬公子怎麼不見啦?
「下毒的的確是萬家的少爺。」單焰塵一面向桂嬤嬤解釋事情的來由,一面放開舒芹,準備翻身下床。
不料,舒芹擱在他腰際的手卻巴得死緊。
孤男寡女共處一床,且動作親匿,這在外人眼底看來,會怎樣想?難道她都不會顧慮嗎?單焰塵無言地望向她,兩掌覆向那雙牽制的纖臂,就要拉離。
姑娘狠狠地瞪了回來,意思很明顯——要拿開她的手臂,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