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不是鐵打的,連著幾日的緊密練習,再強的人,也還是會累倒。
「不礙事。」她既然知道他的顧忌,難道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多麼自私的人嗎?擋去覆於額上的柔荑,單焰塵欲站起身,不料,眼前一暗,夜空旋轉了起來。
「別逞強了。」舒芹趕緊靠上前,以纖瘦的身子撐住他,放柔語調。「塵老大,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
撐起沉重的眼皮,單焰塵微瞟了舒芹一眼。
是恍惚嗎?還是太久太久沒有人對他說出這句話?
他不再是一個人……是這樣嗎?單焰塵只覺得四肢放鬆了下來。
將塵老大陷入昏睡的面首擱於肩頸間,舒芹的頭輕偎著他的,這時,雨點開始落下。
回瓊香苑太遠了,她沒把握有力氣扛他回去,必須另外找個地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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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
微睜開眼,單焰塵舉起右手,擋去那眩目的清晨曙光。似乎是身在一個山洞裡,除了穴口明亮,周圍仍是黑壓壓的,但重點是,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高溫似乎退去了,他抹抹額際的濕汗。剛剛他夢見爹娘了……那從屋子四面八方竄出的火舌,就這樣燒到了爹娘還有妹妹身上,而他卻無法靠近一步,不能去救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他覺得身體好熱,熱得口乾舌燥……
水,模糊之中,他喝到冰涼的水,但體內仍是炙熱難挨,像有火燒在胸腹那般,直到,他感覺有一股清冷從身下透來,雖然緩和掉燥熱,但漸漸地,他竟又覺得冷,好像赤身站在雪地裡,酸疼鑽進四肢百骸,他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最後,他知道有人握住了他痛苦掙扎的手,隨即,一副溫暖軟潤的膚觸覆到自己胸前,他感覺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安詳舒適,他依戀著那種親匿,尤其是彼此交握的手……
仍是牽著的?!單焰塵訝異地看向自己的左手,白嫩細緻的柔荑就這樣軟覆其上,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過。
夢中的沁涼是由於此時躺著的石床,那溫潤則是——
舒芹蜷曲著,整個人像個球一樣,依偎在單焰塵身旁。
赫然坐起的動作,驚動了仍在睡夢中的舒芹,離開彼此溫暖的身子,她不禁微微瑟縮了下。單焰塵脫下自個兒的外衣,覆上她嬌小的身子。
「你醒了?」櫻唇微啟,囁嚅著,舒芹揉揉惺忪睡眼。唔,她還好睏。昨晚,她先讓塵老大吃了些退燒的草藥,但他似乎作了很痛苦的夢,不但高燒不退,連身體都出現痙攣。過程中,她一直牽握著他的手,試圖感受和分擔他的痛苦,最後累得跟他一起睡去。
「為什麼這樣做?你明白我有多自私!」害怕失去,所以他總是對她若即若離,這樣的傷害,她不痛嗎?單焰塵不禁咬牙,兩人交握的手,越來越緊。
「不管你怎樣對我,這都是我自己願意做的,是我自願的……」舒芹低喃著,蜷起薄衣下的姣好身軀,貪戀著從他手心傳來的溫熱,她不想放開,而且僅是如此,都已讓她感到奢侈且足夠。
戰師父講的,不求回報的付出,她知道,她的確愛他。
「我愛你,別抗拒我……」再度睡去前,朦朧恍惚間,舒芹吐露出自己最真誠的心意。
不知怔愣了多久,單焰塵只知道,當他回過神時,已經緊緊地摟抱住她,宛若要將彼此融合在一起似的,瘋狂且深刻地緊擁著。
他在她的發上、唇上、身上,反覆地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代替他未說的語言,他所有的感情……
他可以感受到,現在的他,是真真實實地抱住心頭裡的那個人了。三番兩次的不告而別,又三番兩次的不期而遇,如果這世上真有注定的緣分,他相信,他願意相信。
若這真是他與她的緣分,上天給他重新擁有的機會,那他已經錯失了那麼多次,這次如果再放手,會不會就是最後一次?
不,他不會再放手的。他很明白,他不想放走懷中的這個可人兒。
他的心,早就放不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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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魅離,你給我出來!」儘管身後跟著批大陣仗的家僕,萬家財的膽子還是沒大到哪兒去,一樣離客房門口遠遠地,扯開喉嚨喊著。
「萬公子今兒個又有何貴幹?」這次阮魅離出房門的動作很快,可臉色卻明顯的不悅許多。每日都來她房門口大聲嚷嚷,他不煩,她都覺得煩死了!找個機會真該把他給毒啞!
對上阮魅離那心懷不軌的眼神,萬家財突然覺得背脊發涼,忍不住抖了抖,才揚聲質問:「你不是跟我說,他們一定會來莊裡奪解藥,怎麼都過七日了,本公子還等不到那個美人兒上門?」
想到那日意外見著的標緻美人,他就不禁心神蕩漾,眼睛發直,身體酥麻,只差口水沒有直接滴下來。
色心沖腦的蠢蛋!阮魅離不禁暗咒。她只稍稍跟萬家財提到,對方為了救人,定會前來奪藥,有說來的會是那女人嗎?
「過七日有什麼稀罕的呢?我說萬公子,你私自派人送信給瓊香苑,不就挑明了你早設下埋伏在等對方上門?你有準備,難道人家就不會準備?」
阮魅離不屑地瞄了瞄那群站在萬家財身後、已經不眠不休地守了七日七夜的奴僕。豬就是豬,靠這群人能幹麼?倘若碰上那名從「血魂散」下倖存的男子,這些老弱殘兵哪對付得了!
話說回來,瓊香苑那邊到底是怎樣確定萬家財就是下毒的人呢?依她的瞭解,藥人族只是比一般人多認識了些奇花異草,應該無法辨認毒藥才是。
傳聞冷殆戰在六年前收了一個弟子,而藥人族,正是在六年前滅亡的。會這麼巧嗎?藥人族的遺孤,竟然成為解毒師的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