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呢!」冷殆戰從單焰塵身後閃出,臉上前所未有的憤怒與激動。「尹蓮箏,你竟然拿我的徒兒試毒?!」他目光掠過舒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每次徒兒拿自己的血製藥,服下毒藥時,身上就會出現這種因毒發之痛而自殘的傷痕。
見傷痕的數量與遍佈範圍,尹蓮箏到底拿了多少劇毒讓徒兒吃下?而且那冷血大魔頭沒幫她處理傷口就算了,竟然還將她綁起來放血?
「不然呢?這不就是藥人活在世上的功用?」比起冷殆戰的氣憤,尹蓮箏寒冷卻理所當然得很。
「喪心病狂!小子,去救我徒兒!」把解繩的任務交給單焰塵,冷殆戰疾步向前,迅速閃過尹蓮箏射來的毒鏢,逼近那張絕麗也絕情的面容——
「站住!」尹蓮箏抓緊了手中的繡作,喝住冷殆戰凌厲的攻擊。「再靠近,我就毀了這繡作!」
「哼,不就是一塊布!小子,救人!」絲毫不把尹蓮箏的威脅放在眼裡的冷殆戰,身手凌厲地朝尹蓮箏攻去——
「塵……塵老大別救我……」眼見繡作可能毀損,舒芹忙喊:「戰師父快住手,那不只是布,是塵老大視為家人的珍寶呀!」
「芹兒?」
「徒兒?」
儘管微弱,可心愛徒兒的聲音還是傳到師父耳裡,冷殆戰停下攻勢,和單焰塵同樣錯愕地望著舒芹。
「以前的我只是救人,塵老大,這次我要救你的心……等到繡作全部回歸,也等於你的家人都回到你身邊了,我想……這樣你就不會孤獨,可以放心去找六年前救你的那個姑娘。你不是跟我說過,繡作真的對你很重要?這是我最後能幫你完成的事,所以——」
唰唰!
舒芹話語未畢,幾道掌風劈過,綁住她的繩索立刻應聲而斷,單焰塵飛身上前,穩穩接住她墜落的嬌弱身軀。
「在我心中,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你懂嗎?芹兒?」單焰塵激動地紅了眼眶。見她性命垂危,卻還是把他,甚至是他家人的繡作,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他心疼得要死了。
舒芹一被救下,冷殆戰馬上挨近,探看徒兒的狀況。
「還有氣,能救,要快!」
一看舒芹被救,尹蓮箏憤恨地撕毀手中的繡作,趁著冷殆戰和單焰塵把心神都放在舒芹身上,將木碗裡的血倒進隨身的葫蘆裡,便接連放出暗器偷襲。
不料,餵了毒的暗器立刻被機警的兩人打回,尹蓮箏眼見放出去的暗器突然拐個彎,朝自己飛來,這時,一道倩影掠過他眼角——
「箏?!」
剛從石室外趕來的阮魅離才要靠近,便被尹蓮箏抓來擋在身前,所有的暗器全擊中了她。
嬌柔身子瞬間跌落地面,阮魅離驚愕地望著插於胸中,令她致命的那道銀鏢,上頭還細緻地刻了朵蓮……
「為我而死,你也該瞑目了。」說完,尹蓮箏便頭也不回地逃往室外。
「小子,徒兒先交給你,我去追尹蓮箏!」那些血可以救人,當然也可以救他性命垂危的徒兒,冷殆戰把舒芹安置給單焰塵,馬上追了上去。
「塵老大……繡作,尹蓮箏毀了你的繡作……」見他毫不遲疑地出手搭救,舒芹愕然地喘了口氣,瞪大美眸,滿臉不可置信。
「那已經不重要了。」單焰塵將她摟入懷裡。
「不重要?」舒芹一臉茫然,目光仍往尹蓮箏拋下的那幾塊碎布張望。「怎……怎麼會?那像是你的家人,你最重要的……」
「我剛說了,現在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就只有你而已。」發現懷中的可人兒在短短幾日內,便被折磨消瘦得宛如輕羽,單焰塵緊擁住她,熱淚終於流下。
「芹兒……芹兒……一直以來,救我的都是你,六年前救我的人,就是你。」
「我……我?」舒芹訝異地看向單焰塵。
「不管是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救的,芹兒……我愛你,這輩子我就愛你……」
「塵老大……」舒芹驚喜地凝望眼前深愛的男人,更多的淚水從朦朧的眼底湧出,可過於虛弱的身體,禁不起激動,她終於昏厥了過去。
尾聲
「……所以,後來戰師父追尹蓮箏追到山莊後的懸崖,那大魔頭不曉得是不是自認打不過我師父,也不想被他逮到,或是腳不小心滑了下,就那樣墜入身後的萬丈深淵,只留下隨身的葫蘆,然後人不見了?」仍在床榻上休養的舒芹,舒服地倚在單焰塵的臂彎裡,接過他送來的補藥,小口小口地啜著。
「你的戰師父是這樣跟我說,但基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理由,你戰師父仍會繼續追蹤尹蓮箏的下落。」見她每喝一口就皺一次眉頭,單焰塵不禁失笑。「有這麼難喝?」
舒芹吐了吐舌頭,朝他扮鬼臉。「喝自己的血耶,感覺真怪。到底還有幾帖呀?」
「你被放了四碗血,分八日,你還有三日的分要喝。」仔細盯著舒芹喝完最後一滴藥汁,單焰塵才接過空碗,遞上她最愛的糖葫蘆。
「塵老大,你對我最好了!」喝完戰師父替她調製、苦澀又腥的藥汁,舒芹立刻把糖葫蘆塞進嘴裡,吃得腮幫子鼓鼓的,那俏皮的模樣,讓單焰塵忍不住在她頰畔香了一記。舒芹立刻飛紅了臉。
「塵老大!」她還在專心吃糖耶,舒芹不服氣地抗議。
「你叫我什麼?」
「塵老大呀。」
「不改個稱呼嗎?你戰師父都答應我了,等你一好,我們就成親。」
「那要改什麼?」
「直接喚我的名。」
「咦?」那不就是叫他「焰塵」或是「塵」?
「試試,嗯?」
「塵……塵老大,你這是幹麼?又不是娘兒們,計較那麼多。」她豪氣地一掌呼上單焰塵的臂膀。
穩住了手上的空藥碗,單焰塵氣定神閒地坐回床榻,也不反駁,從後頭環上舒芹的纖腰,汲取她發上的淡香。
「我們往後的日子長得很。」意思是,他有的是時間跟她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