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需他人提醒?他當然知道她雙頰易生緋紅,眼眸總是溫暖靈動。
兩年前,他第一眼在紊亂人群中見到她時,並沒有料到一身失序的她,會令他的心也跟著失去了秩序……
他該離她遠遠的,不該與她再有牽扯。
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所做的一切,竟只是竭盡力量在接近她!
原來一個男子受了一個女子的金錢援助,竟會連身心都不再屬於自己。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麼?
「履……石待選?」冉小雪狀似擔憂地看著石履霜。已是冬日,他額面卻滿是汗,是哪裡不舒服?
石履霜眼睜睜看著她臉,雙手緊緊負在身後,像是極力忍著什麼,牙根緊咬。
冉小雪愕然。「原來你對我……厭惡到咬牙切齒的地步麼……」
聞言,石履霜猛然瞪大黑眸,視線卻因冷汗滴入眼中模糊起來。
「不,我……」
「石待選,請過來這邊,大夥兒想向你討教呢。」耳邊忽傳來其他人的聲音。
石履霜猛然驚醒,左袖抹去額際冷汗,他低下頭半晌,重新抬起頭時,已經恢復了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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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高頡跌在地上,吃了一嘴土,狼狽爬起時,連嘴角都破了,泌出點點微紅。
「唉,怎麼就跌倒了,高待選你沒事吧?」
高頡吐出嘴裡泥土,就著衣角拭著嘴邊血跡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石履霜道:「嘿嘿,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奇怪了,我怎麼會踩到自己衣擺……」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摔這一跤的。
石履霜雙手負在身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因他很清楚,方纔若非高頡「意外」摔跤,中斷了先前話題,此刻他可能已經忍不住扭著他打了。
眾人皆以為石履霜冷靜睿智,卻不知方才有一瞬間,他好像看見自己出拳揍昏了高頡,然後朝冉小雪走去,當眾對她表白……
原來,只是個幻夢麼?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負在背後的雙臂隱隱傳來疼痛,似是用力過度。
他微蹙眉,鬆開手來,感覺雙手仍微微顫抖。
「高待選,」他偏著臉覷著高頡,輕聲道,「方纔,我是認真的。」
石履霜的語氣令高頡不覺微怔。他語氣雖然不帶凌厲,但自個兒背脊卻忍不住戰慄起來。
石履霜繼續言道:「倘若你再說一句有關冉小雪的閒話……」
不待石履霜話說完,高頡已聰明道:「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雖然不知道是哪裡惹到這男人,但官場狹窄,往後說不得狹路相逢,石履霜若成了他上司……
「高待選是聰明人。」石履霜輕輕一笑,黑眸瞅著高頡手中甲字道:「今日別後,希望往後再相見時,高待選的『消息』能去蕪存菁,別老是捕風捉影,人云亦云。」
明年開春,各府便要選人入府,人人都有機會,但也可能又是落空的一年。每年都有人無法順利授官,一年累過一年,朝中待選冗官越來越多,每隔幾年就會清除其待選資格,印證了會考試的人不一定會做官的殘酷事實。
高頡已待選三年,知道自己萬不能論為萬年待選,石履霜一席話正指出他個性上愛說人閒話的缺失。猛然被這麼一刺,卻刺得他清楚過來,也不介意石履霜說話刺他,他拱手道:「不知石待選剩下的三個月要去哪一府?」甲字在手,各府可以任他來去。
石履霜不答只笑,渾不知自己一笑驚人。
高頡根本不敢多看他笑容一眼,怕被奪去心神,只好趕緊道:「好好好!你別這樣笑,我承受不起,我保證不追在你後頭,不跟你去同一個地方,這樣石待遠可以滿足一下我這小小的好奇心了麼?」
石履霜輕聲道:「不可以。」
這男人就是這點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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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履霜去了公文署?」
春官府,正在審閱《新校皇朝太常禮》的禮部卿微微訝異地抬起頭來。
被迫去打聽消息,並被要求速速回報的春官府九品府士冉驚蟄站在上司面前,看著黑心上司微歪著頭,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
半晌,曇去非搖了搖手裡羽扇道:「嗯,知道了。」
「噯?」不小心噯出聲,冉驚蟄連忙摀住嘴。
「噯什麼?」曇去非回過頭看著他中意的頭號弟子道:「徒兒想問什麼就問吧,為師知無不言。」
「……」冉驚蟄抿著嘴,決定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你不問?那換為師問嘍。」曇去非放下《太常禮》,看著冉驚蟄道:「說說看,你妹妹冉小雪是什麼樣的人。」
小雪?冉驚蟄一聽曇去非問起妹妹,立刻警覺起來。
這變態……呃,這人不會無端地對誰感興趣,此時問起妹妹,萬一要是對小雪起了不良居心,那麼她這個作姐姐的,可就大大對不起冉氏列祖列宗了。
她故作鎮定。「大人怎麼問起小雪來了?石履霜去公文署與舍妹有何干係?」趕緊把話題移回石履霜身上。
「徒兒緊張什麼?」
「我……下官沒緊張什麼。」
曇去非挑了挑眉。「為師只是想起你那妹妹在公文署連得了三個丙字,對冉氏來說,應該很意外吧?」
這是陷阱,這一定是陷阱!
為了小雪未來著想,冉驚蟄也不迂迴了,挺身道:「冉氏不入春官府已久,大人當年用盡心機拐下官入府,已經壞了冉氏百年來不成文的家規,難道還不夠麼?」
「呃……好徒兒……」
「下官還沒說完。」冉驚蟄繼續道:「舍妹小雪生性隨和,不樂與人爭,在公文署備受同僚欺壓,也都不與之計較,才會連得三個丙字。大人成天與其他大人交流感情,理應知道這樣的事,如今不過為石履霜也入天官,大人就緊張起來,說穿了,不是想問小雪,而是想問那石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