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她突然失去語言組織能力。
「組織成員喜歡上目標也不是頭一回發生的事,不論只是欲蓋彌彰,但只要懂得清醒,一時的意亂情迷是可以被原諒的。」
謬叔的語氣平靜冷淡,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多特別的事。
「我害怕陷入太深,所以才打算抽身。」
既然已經被看穿,她也沒有不論的必要了,解釋再多也只是愈描愈黑。
「如果你完成這件任務,就有可能拿到幾百萬的酬金,一旦抽身就什麼都沒有了。御皇集團的飯店設計圖你都有辦法弄到手,現在要從麥司徹那裡拿到更多機密文件,對你來說更不是難事了。御皇集團現在正焦頭爛額,你應該很容易得手。」謬叔還在電話那邊諄諄勸誘她。「就算喜歡上目標也無所謂,反正都一樣是不會有結果的,既然不會有結果,不如就把任務好好完成,至少在金錢上你還有收穫。你現在好不容易貼近他了,輕易放棄即將到手的幾百萬不是太可惜嗎……」
亞荔把手機悄悄放下,不想聽謬叔說那些。
幾百萬飛了,她並沒有感覺到心痛,反而想到以後再也無法被麥司徹抱在不敢當裡時,才感到心痛得四分五裂。
這間房子真的很棒,可惜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家該有的氣息。
她想起麥司徹在電話裡說的話——
找一間房子是很容易的事,能不能填滿這間房子才是最困難的,我等你一起來填滿它。
她的淚瞬時盈滿眼眶,一滴、兩滴,停也停不住。
「別亞荔!」
手機那端傳來謬叔的怒喊聲。
「我在聽。」
她把手機拿起來,輕輕放在耳旁,忍住哽咽。
謬叔沉默著,她可以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帶著隱隱的怒意。
「算了。」半晌,他無可奈何地歎,冷淡低語,「看在你是伊寧好友的份上,這件事情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掩護,但是我只能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聽命於我,也無法完成任務,從此AGC組織就不可能再用你,而一旦AGC棄用你以後,你就會落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不會再有人給你造假身份讓你逃躲,要是警方找上了你,你利用假身份竊取商業機密,造成受害者多少損失,都必須由你個人承擔,光是御皇集團飯店的設計圖的損失金額就高達兩億元以上,你能承受得起嗎?後果如何,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了。」
一股寒顫自她腳心竄起,冷冰的恐懼感在她體內蔓延。
所有的假身份都可以被她無情摧毀,但是「別亞荔」是真實的,唯一真正存在的,她不能連她自己也摧毀。
「謬叔,你要我怎麼做?」她的嗓音隱隱發抖。
「如果你無法從他的電腦裡竊取機密文件,那麼我要你監聽麥司徹的手機,把他的通話內容錄下來,讓我們可以掌握得到『御皇集團』高層的動作,而你死我活至少還有實質的東西可以向組織首腦交代。」
亞荔眼神空洞地凝視著地面。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幾年的自己有多天真、多無知。
以為隨便從別人的公事包或者電腦裡偷走一些東西,就可以換來一大筆金錢:把策劃、佈局,然後演一個虛似的角色當成一場有趣的遊戲,完全忽視「犯罪事實」。
伊寧說的沒錯,她所從事的行為不是好玩的線上遊戲,也不是演一場單純的舞台劇,這當中牽扯的是龐大的金錢利益,甚至造成多少人事業上的慘痛損失和影響到未來的人生。
現在,她嘗到苦果了。
她必須背叛麥司徹了,背叛她的愛情。
而在這之後等著她的,將是付出更大的代價。
第6章(1)
「你現在發呆的時間愈來愈長了。」
「什麼?」
亞荔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坐在她面前慢條斯理吃著早餐的麥司徹。
這家位於敦化南路的餐廳是他第一次帶她來吃早餐的地方,之後他們幾乎每一天都會固定來這裡吃早餐。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晨的陽光溫柔的淡酒在兩人身上。
「你剛跟我在一起時偶爾會發呆,最近是時常發呆,而這兩天則是幾乎長時間都在發呆。」
麥司徹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真的嗎?」
她微微一驚,不知道自己這兩天真的恍神得這麼嚴重。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他悠閒地伸展一下長腿,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沒想什麼,就只是在發呆。」
亞荔輕輕搖頭,把叉子當筆,刮著盤子裡的沙拉醬,一下子畫圈圈,一下子畫星星。
麥司徹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嚴肅起來。
「看來你心裡的門還是關著的,不肯為我打開。」
他冷靜理性地目光讓亞荔的心底一陣慌亂,她心虛地低下眸。
「你心中的門也不是全部為我打開啊,每個人內心都會有最秘密的那一扇門,不是嗎?」她輕聲辯駁。
「你說的沒錯。」他並不否認,坦誠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我對你並沒有隱瞞太多事,你自己應該看得到,我心中的門早就為你打開了,而內心最秘密的那一扇門當然只為最親密的人開啟,我很願意為你開啟,而你呢?你願意嗎?」
亞荔被他的話深深感動,心中無聲地吶喊著:我當然願意,如果時間能重新來過,我會用『別亞荔』的身份認識你,對你徹底敞開心房?
「我當然願意,但是,能不能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她咬著唇,苦澀地笑了笑。「我的過去並不完美,而你……太完美了,我需要時間——」
「誰說我完美了?」他迅速打斷她,自嘲地說:「你看到的只是現在的我,每個人都有過去和不堪的回憶,我也有啊!」
亞荔疑問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個人資料和人生當中所發生的大小事情她幾乎背得滾瓜爛熟了,唯獨對他和她母親之間的關係一無所知,她始終很好奇但又不想真正知道真相,所以一直拒絕探究這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