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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寒夜冷,熱燙的肌膚相觸,她心一震,渾身顫慄。「不怕。」

  他拉著她的手,以她的拇指沾上墨汁,在買賣地契上捺下指印;他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抽出隨身手巾擦拭那被墨汁染黑的纖指。

  「我自己來。」她想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

  「別動,這墨汁幹了不好擦。」

  她屏息,看著他輕柔的動作,直到他將她的拇指擦乾淨,她想縮回手,他卻還是不肯鬆手。

  他凝看著她,笑意深沉。「你相信我?」

  「我只能相信你。」

  「恐怕是你極會做戲吧。不過,話說回來,你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不信我又能如何?」

  熱氣忽然襲來,原來他的唇幾乎貼在她耳上說話,這讓她嚇得縮了雙肩,想起那一夜的難堪及痛楚。

  她驚懼地道:「你放開我,我要睡了。」

  「哦?」他是有意要戲弄她、折磨她、看她擔心受怕的模樣。這個楚天鳳再怎麼強悍,畢竟還沒跟他成親之前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怎可能敵得過他。

  他嘲諷地問:「不是想跟你的夫婿溫存?」

  「你請回吧。」她用力抽出手後,慌亂得連退數步。

  「我今晚要留宿在這。」她叫他走,他就偏要留下。

  「你不行!」她驚愕的張大雙眼。

  「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夫妻,我隨時可以享有做丈夫的權利。」她越退縮,他就越不想如她的意。

  她囁嚅道:「你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

  她被他的反問堵得一時詞窮,只好隨口道:「我……我身體不適。」

  「哪裡不適?我這就讓谷裡的大夫過來瞧瞧,別讓外人以為我閻晨虐待妻子。」他的雙眸微瞇,眉心緊蹙。

  妻子兩字震動了她的心。她不該再對他有任何奢想,偏偏他的一字一句就是能引起她內心的騷動。

  她只能斷然拒絕。「不用。我只要多休息即可。」

  「你是在鬧脾氣,怪我冷落了你?」

  「沒有。」她搖首。

  「沒有就好。你也知道我很忙,忙著接收楚家莊貢獻的產業。」他冷笑,身體趨前,握住她纖細的柔荑。

  她的手心微顫,蹙眉不語。

  「話說回來,我若不來,你應該覺得清淨才對……」略頓了下,繼續說道:「不過,我怎能放任你在這裡過著樂活的日子呢。」

  她是這麼溫柔沉靜,他卻是怒火中燒。

  「你……」她是真的害怕,連隱藏情緒都做不來,原來夫妻間的那檔子事真的令她痛苦,讓她完全不想再嘗試。

  「姑娘家的第一次總是會痛,之後會越來越好,今晚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很快樂的。」不過他的保證沒什麼誠意就是了。

  「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要……」她很難啟口,只能低聲求饒:「我求你。」

  閻晨怒道:「你說不要就不要?」

  她那盈盈眼波已眨出些許淚光。

  閻晨再道:「我當年也說了不要,也苦苦哀求,但你那個惡鬼的爹還不是不肯罷手!」

  「我不懂。」她看著他那陰冷的笑意。

  「你當然不懂。當年你才多大,我又有多大?但你爹卻時時強迫我做了那一夜我跟你做的事。」

  楚環貞震驚得小嘴微張。那時的閻晨頂多十來歲,就已經遭受這等苦難了嗎?這些事別說她不知道,恐怕連鳳小姐也不知。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楚老爺害死他們的父母,他們才會群起報復,原來背後還有這麼不堪的實情。

  「我不能拒絕,一旦我反抗,楚惡人就揚言要殺了我爹、我娘、我大哥,為了我的家人,我只能忍氣吞聲。」

  「我很抱歉。」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冷哼道:「你是在對誰抱歉?抱歉你爹的所作所為?還是抱歉你不僅讓官府來捉拿我們,還派江湖高手追殺我們,逼得麗谷不得不反?」

  「過去的難道就不能讓它過去嗎?」

  他抓起她的皓腕,將她用力一扯,再將她推倒在床上。

  「過不去的。傷害已造成,我是不是同樣可以威脅你,你若稍有不從,我就先把秋美給殺了?」眉一挑,一身的白衣,讓他週身陰氣更甚。

  「我們既已結為夫妻,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她沒有再抗拒,身子瑟縮,柳眉緊蹙,緊咬薄唇。

  她真的不怪他,反而心憐起他。如果沒有楚老爺的傷害,他一定是個翩翩公子,是個令姑娘家心儀的好男子。

  看她一副受死的樣子,閻晨旋即放開她的手,用力拂袖。

  「算了!你這無趣的女人,我看到你就想吐!光長得美有什麼用,要懂得抓住男人的心,詩詩在這方面就比你強多了。」

  拿起桌上那張地契,閻晨倏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著他離去,她立時癱軟在床上,重重喘了口氣。

  看來她比妓女還不如。

  這是第一次她辜負了鳳小姐的托付:她不但無法讓閻晨愛上她,甚至連溫柔細語的勾引都做不來。

  原來,這就是他心中的仇恨。這麼巨大的痛,他是如何承受下來的?

  她心憐他,可是卻無能為力。

  一旦鳳小姐發現她無法左右閻晨之後,那她的命運是不是會跟之前的雲小姐一樣?

  她到底該怎麼辦?

  第5章(1)

  這夜,降下入冬以來的一場雪。

  雪花飄飄,夾帶著絲絲小雨,天氣令人不適且難過。

  楚環貞卻不得不在天際才泛魚肚白時就走出這座她從未踏出過的院落。

  身上僅披著一件不夠暖和的大氅,踩在涼濕的泥土上,逆著刺骨寒風,打著一把油傘,頂著綿絮似的雪花,一步步走出這座院落。

  走在溪河與農田之間的羊腸小徑,她無心欣賞這冬日的雪景,她想走快些,無奈泥土難定,她在心急下,才走沒多遠,腳下一滑,瞬間狠狠跌跪在地。

  「啊……」

  手中的傘摔飛出去,她的雙肘反射地想緩和那股跌勢,卻讓雙肘重重磨擦泥地,同時雙膝也重重跪倒。

  痛啊!

  雖然身上穿著冬衣,但她還是感到那刺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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