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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俄頃,閻晨請小二在房內添了一盆暖火,並且送來一碗清淡的湯麵。

  「你得吃點東西。」

  「多謝。」那面香氣撲鼻,足以令她胃口大開。

  「吃了才有力氣,可別說我虐待妻子。」

  妻子那兩個字,他總是帶著略微的嘲諷,此刻也是含著嗓音,卻有著絲絲不明顯的氣怒。

  她舉箸,撥弄湯裡的麵條。

  「憑你也想救我?以後不要再做那種自不量力的事了。」閻晨說得沉重,因為他真的很生氣。

  一個弱女子,居然做出這麼大膽的行為,萬一她死在虎嘴之中……他真的不敢想像這樣的後果。

  「我不想老虎傷了你。」為了掩飾不自在,她只能一口口吃著面。

  他怒道:「老虎傷得了我嗎?你也太瞧不起你的夫婿了!」

  她惶惶迎上他的眼。「我沒有瞧不起你,我只是擔心你。」事實證明這個男子雖然恨透了她,就像前些日子她在病榻上,他終究還是會救她一命。

  聽見她的擔心,他的脾氣全緩了下來。「今晚,我會跟你一起睡。」

  「……」她的手一頓,柳眉蹙起。

  「夫妻同睡一房是天經地義。」

  「……」食慾沒了,她輕輕擱下手中的筷子。

  「你最好吃飽些,明天才有力氣趕路。」

  「……」他說得沒錯,她得要有體力,她可不想拖累他,只好又拿起筷子。

  她總是這樣,極力隱藏情緒,從不口出惡言,就算再怎麼痛,她都努力咬緊牙關,這讓他又將她跟貞兒的身影重疊在一塊。

  他和她面對面坐著,她感覺到他那凝視的目光,只好低下頭,快速把面吃光。

  直到她吃完麵,氣色看起來稍稍紅潤些,他這才問:「你傷得重不重?」

  她搖首。「我沒有受傷。」

  他氣怒,渾蛋擰得緊。「你就不能老實說嗎?這樣隱藏自己的傷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我真的沒事。」她不明白,他是在關心她還是在對她生氣?她已無法從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探究出他真正的意思。

  「讓我看看,別一點小傷又弄成大傷。這谷裡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杜大夫沒辦法這樣照顧你。」他早已看見她微縮雙腳的動作。

  「我真的沒事。」她再說一次,就怕他真的要看。

  「你全身上下我哪處沒看過,你還怕被我看見你的腳?」他的尾音微揚,有著不可置信。

  「你……」她無措,關於這麼赤裸的話。

  「不然,先談談你左手腕上頭的傷疤是怎麼來的。」閻晨有意的先讓她慌張,這樣或許才能問到真話。

  「傷疤?」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應該說從來沒有人發現她手腕上有疤痕,所以當他提起時,她才會有片刻的懷疑,是她聽錯了嗎?

  「是呀,怎麼弄的?那麼一大片。」

  「被油燈燒傷的。」她老實說,就怕他又要看她的傷口。

  他心頭一震!「你這麼大的人,還會被油燈燒傷?」

  「那是小時候不小心跌倒,油燈燒到了手,才會留下這個疤。」他的問話勾起了她的回憶,想起那個總是在發脾氣的少年;她的雙手擱在雙膝上,右手輕撫著左手腕的疤。

  閻晨凝看著她。

  到底是當時的楚天鳳假扮成一個低下的婢女,還是眼前的她假扮成楚天鳳?

  難怪他在南城大街上第一次看見她時就覺得她分外熟悉,才會讓一向明哲保身的他難得的多管閒事,還脫口喊出「貞兒」這名字。

  不過當時的楚天鳳可是天之驕女,被楚老爺及楚夫人捧在手心之中,萬萬不可能假扮成一個低下的丫頭,且在深夜時分走進那片竹林中。

  那就是眼前的她假扮成楚天鳳嫁給他了?

  以楚天鳳對麗谷報復的手段,不該會以身涉險來到麗谷,所以這李代桃僵絕對是有可能的事。

  楚環貞感覺閻晨的目光灼熱,不似以往的邪惡及剛剛那股怒火,她有些莫名的慌。「二爺……」

  那一聲二爺讓他更確定自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楚天鳳的行事作風,萬萬不可能這麼柔順及謙卑。

  「你的手,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他起身,繞過小圓桌,坐到她身邊。

  她起身想逃,無奈她的左手腕倏地被他掃住,害她全身僵住,就怕他再有進一步動作。

  他知道她怕他。在洞房之夜給她吃足苦頭之後,已達成他欺凌她的目的;可是這會他的心頭卻很不舒暢,甚至氣惱她對他的懼意。

  他拉起她袖子,摸上那一片凹凸不平的肌膚。「那時你幾歲?」

  她戰戰兢兢地答道:「十歲吧。」

  「你好歹也是楚家莊的大小姐,怎麼被油燈燒傷卻沒有醫治?」

  「有……有呀。」

  「有怎麼會留下這麼醜陋的疤痕?」

  「……」她想縮回手,他卻沒有如她的意。

  「你還叫我二爺?」

  她不明白他突然的柔情是怎麼回事。「我……」

  「你可以喚我一聲晨哥哥。」

  「你……」她十足受驚樣。

  他目光灼灼。「為什麼要救我?」

  「那是我應該做的。」她暗忖,原來是因為她救了他,他才會對她這般柔情細語。

  「原來我這個夫君比猛虎還要令你害怕。」

  「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她不是怕他,而是不習慣他的親近,就怕自己的心會從此沉淪。

  他忽然放開她的柔荑,蹲到她身前,瞬間撩高她的褲腳。

  「你別這樣!」她窘困,卻無法阻止他。

  為了方便騎馬,她穿著寬鬆的棉褲,他執意將她雙腳的褲管都卷高,直到她雙膝露出皮破血流的慘狀。

  「這還沒事?」他抬首,看著紅著一張臉的她。

  「我自己會抹藥……」她結巴了。

  「然後過沒多久傷口就自動會結疤,是嗎?」

  「嗯。」她頻頻頷首。

  他失笑。兜了一圈,原來她確實是那個穿著一身補丁的小丫頭,因為她這性子可說絲毫沒變。

  他支手從懷裡挑出一瓶藥罐。

  「你要幹什麼?」她急了。

  「杜大夫配的外傷藥,可以消炎止痛。」他以尾指挑起一些藥粉,灑在她雙膝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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