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小傑蹦蹦跳跳,開心得很。
於是袁少齊牽起小傑的手,在一群員工驚愕的目送下,穿越馬路,來到一座綠意盎然的公園。
公園面積不大,卻已足以成為城市沙漠中的小綠洲,徜徉其中,令人神清氣爽,袁少齊陪小男孩踢球,你來我往,玩得十分起勁。
在英國的飯店服務時,也曾經有個住客的孩子很愛黏著他,當時,他剛離婚兩年,除了服務客人時,對每個人都不苟言笑,只有那孩子能讓他綻露真心的笑容。
他喜歡小孩子,唯有他們童稚的笑顏能帶給他純然的喜悅,他知道,那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天真,也因為他總在其他孩子身上尋找他失去的寶貝。
他跟汪語臻曾經有個孩子,一個未出世的寶寶,在他們婚姻最岌岌可危的時候,那個從天而降的小天使,在他的妻溫暖的子宮裡孕育著。
當時他以為,寶寶是上天給他們最慈悲的恩賜,他們的婚姻將因此起死回生,走入全新的境界。
他們不會再爭吵,無須為了彼此懸殊的價值觀激動地拔河,他們將學會為人父母,學著在婚姻中忍讓,學著擔負起最甜蜜的責任。
他以為,一切將會不同。
直到那天,他趕回台灣試圖將鬧脾氣的她從娘家接回來,她卻無情地對他撂下一句話——
我們離婚吧!
他不敢相信,不願承認他們的婚姻已走到盡頭,他無法承受她的冷漠,那令他的心房也成為一片荒蕪的雪原。
「你瘋了!」他像失去方向的野獸,心慌地咆哮。「我們怎能離婚?你忘了你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小孩嗎?!」
「已經沒了。」
「你說什麼?!」
「我說,寶寶沒有了……流掉了。」
一字一句,都是利刃,狠絕地剜割他的心。
「汪語臻!你是故意的嗎?你怎麼能拿掉我們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期待他的出生?你怎能這麼狠心?怎麼能——」
他恨她!
至今當他憶起兩人分手的那一天,仍能深刻地感覺到胸口糾結著難以呼吸的痛。
從未這樣痛徹心肺地恨過一個人,唯有她,那個他曾立誓以生命珍愛的女人。
他真的,好恨她……
足球劃過空中,重重地親吻他的腰,小傑落下清脆的笑聲。
「叔叔,你在發什麼呆啊?幹麼不接球?」
他凜神,略微狼狽地拾起滾落地面的足球。「好了,小傑,叔叔得回去開會了,下次再陪你玩吧。」
「嗄?這麼快喔?」小傑翹高嘴,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卻還是溫順地點頭。「那好吧,你以後還是要陪我喔!」
「好。」袁少齊微笑應允,將足球交還給他。
一大一小攜手走出公園,等候穿越馬路的時候,袁少齊瞥見飯店門口停下一輛銀白色的跑車。
他心念一動,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曾看過同款式的跑車,目光一沉。
一個帥氣的男子跳下車,來到另一頭,很紳士地為女伴開車門。
娉婷的倩影才剛落進袁少齊眼底,立時揪緊他心弦。
是汪語臻。她揚起臉蛋,朝那男人一笑,接著也不知是有意或無心,嬌軀一軟,男人急忙展臂攬住她,將她護在懷裡。
袁少齊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眉宇陰鬱地收攏——
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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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語臻。」
蔡睿安將軟倒的汪語臻攬在懷裡,擔憂地凝視她蒼白的容顏。
她搖搖頭,重新站穩身子。「我沒事,只是忽然有點頭暈。」
「我看你臉色真的不好,今天還要去開會嗎?」
「當然要,我好不容易才把企劃案趕出來,至少要讓少——讓袁總經理看看我的努力。」
「你啊,就是這麼逞強。」蔡睿安心疼。
「謝謝你送我過來,我進去了。」 汪語臻退離他懷裡,對他微笑。
「嗯。」蔡睿安依依不捨地看她。
汪語臻深呼吸,確定頭暈目眩的不適已消失,才踏進飯店大廳。
等電梯時,從她身後襲來一道森冽的言語風暴。
「男朋友送你來的?」
「什麼?」汪語臻愣住,回眸迎向袁少齊陰沉的臉龐。
他冷冷一哂,率先走進電梯,她跟進去,電梯門平滑地關閉,將兩人鎖在狹窄的空間。
他按下樓層的數字鍵。「剛剛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
他說睿安?
汪語臻顰眉,不喜歡他近乎質問的口氣,嘴硬地回話。「是又怎樣?」
他聞言,下頷一凜。
她不理他,別過臉。
兩人站在電梯裡,分據兩個角落,誰也不看誰,氛圍僵凝。
數字燈一格跳過一格,終於來到行政樓層,袁少齊再度領先邁開步伐,汪語臻不情願地跟在他身後。
一進總經理辦公室,她立刻打開筆記型電腦提袋,取出幾份文件。
「這是修改過的企劃案,請總經理過目。」
他沒接文件,逕自坐上辦公椅,背脊閒閒地往後靠,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勢。
而她,只能像個小媳婦似的,乖乖站在他辦公桌前,等候發落。
汪語臻暗暗撇嘴,感到一陣濃烈的自我厭惡。
「請你過目。」她將文件擱上辦公桌,推到他面前。
他這才隨手拿起其中一份,百無聊賴似地翻閱。
她僵立原地,看他狀若不屑,心田不覺揚起怒火。她該認命,早知道他根本有意刁難,只是她實在不甘心,而且她對自己這次的提案很有信心,絕對是她做過的案子中最出色的一件。
因為他百般挑剔,她不得不卯足全力激盪各種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能開發出這種靈思。
她真的很盡力了,他看得出來嗎?
可不可以給她一些肯定,就算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也好?她需要他的認可。
汪語臻凜息等待,芳心忐忑不安地跳動著,她覺得自己好傻,像個天真的笨蛋,竟然奢望這個冷血的男人獎賞自己一句讚美,她真是……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