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她就畫滿了小本子,繼續徜徉在制鐵廠裡,看到一個很大的熔爐,旁邊有人在看顧火勢,她走過去詢問,先是被人叫到遠離熔爐的地方,才打聽出那是熔鐵用的。
她已經找不到紙可以畫,只好發揮記憶力,把熔爐的外觀記在腦子裡,然後往下個地方走去。
突然,她雙眼一亮,定定的看著眼前發光的金屬,那剛硬的外觀,直線和圓管的造型……應該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奧莉薇亞伸出手,差點碰到之際,卻聽到有人大聲制止。
「喂!那東西不能碰,皮會掉下來的。」
她才發現這光亮的鐵管四周都還冒著熱氣,連忙倒退兩步。
「快退開!要倒水了,別站在那裡擋路。」
連聲抱歉,奧莉薇亞踩著有些凌亂的步子,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最後走進一個小房間。
她看見牆壁那端放著一個一個假人偶,正中央畫上靶心,再仔細看,假人偶上有許許多多的小圓孔。
奧莉薇亞往前幾步,背後的門驟然關上,她訝異的轉身,推了推門,門一動也不動,接著一陣機器運轉聲響起,靠近她的那一面牆壁有東西冒了出來。
「來,準備了……」
小房間外有幾個技師正準備測試一批剛設計好的鐵槍,他們操縱著機器,升起預先架好的石火槍,因為長時間負責試射,所以都戴著耳塞,以比手畫腳的方式溝通。
負責檢查小房間內一切運作正常,並沒有人誤闖或者留在裡面的技師走回主控台,對他們比出沒問題的手勢。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通常會從房間的小窗子觀察試射的結果,正準備按下試射鍵的技師順勢往裡頭瞄了眼,手猛地頓住。
「搞什麼?!裡面還有人啊!」他摘下耳塞,怒吼。
「有嗎?我明明看過啦!」負責確認的技師趕緊摘下耳塞,跑到小房間的門前,透過門上的小洞往裡面看,「我沒看到。」
「她在門邊,你的視線有死角!」按試射鍵的技師又喊,同時敲著玻璃,「姑娘,你進去幹嘛?這裡在試射,很危險的,快出來。」
「糟糕,門鎖上了。」另一名技師大喊。
為了不讓閒雜人等進去,小房間的設計是所有的人員一離開就會自動上鎖,等到試射完畢後才能打開。
「這下要怎麼辦?總不能等人被打成蜂窩才開門收屍吧?」
待在小房間裡的奧莉薇亞無法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從技師們慌張的神情看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闖進了不該來的地方。
「總之,任何人都別碰試射鍵!」做主的技師大喊,然後對其他人說:「去找玉爺,請他來看看,該如何打開門?」
「怎麼了?」東方騰正好走了過來。
沈令月和另一名男技師跟在他的身後。
「哎呀,那不是伯爵嗎?」沈令月率先發現奧莉薇亞的身影。
「伯爵?」一年到頭都關在制鐵廠裡工作的技師們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也不清楚有關她的傳聞。
「她怎麼會在裡面?」東方騰的下顎抽緊,額頭浮現青筋。
不是早就告訴她,不准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制鐵廠裡很危險的嗎?她到底有沒有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
「沒人看到她是怎麼進去的。」技師照實回報,「問題是,現在門已經上鎖了,不等試射完畢是開不了的。」
「誰說開不了?」東方騰笑說,臉色卻陰晴不定。
技師們一聽,立刻讓開。
東方騰走到小窗前,比個手勢,暗示她,等她出來,就完了。
奧莉薇亞原本因為外頭技師們的表情而惶惶不安,看見他出現,先是鬆了口氣,之後又為他明顯的手勢而擰起眉頭。
她又不是故意亂闖,是不小心的。
「玉爺,現在要怎麼開門?」沈令月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東方騰面露不耐,沒好氣的說:「把門鋸開。」
第9章(1)
從小房間裡出來之後,奧莉薇亞始終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東方騰。
他竟然為了她,把一扇門鋸開,整個拆下來!
「那扇門……」她狀似漫不經心的提起。
「很貴。」他的臉很黑。
「那你還……」她稍微提高了幾個音階。
「誰教某人不長眼的跑進去。」黑著臉的他在笑。
「我可以賠你。」她賭氣的說。
「你當然要賠償我的損失。」他非常理直氣壯。
真是損失慘重!
門拆了,暫時也不能試射,最糟的是,拆了門之後他才想起來,為了怕發生這種情況,早已配了一把鑰匙,就放在制鐵廠內他的工作間裡,結果他卻大費周章的把門鋸開……都是因為擔心她!
一想到她可能被火藥打成稀巴爛的破娃娃,他從頭頂冷到腳底,根本來不及細想,就已經下了命令。
他對自己失去冷靜一事非常不悅,但是看見她完整無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氣不起來。
唉,算了,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
「多少?」若不是跟他出來都不用帶銀兩,她一定現在數給他。
「不是錢的問題。」他搖搖頭,眼底流竄著對她的慾望。
她未免想得太美了,錢怎麼夠?
「我只有錢。」她抬高下巴。
東方騰的臉色緩和了些,笑說:「真希望我哪天也能這樣說。」
他又亂碰她了……奧莉薇亞這麼想著,卻沒有撥開他觸摸她的臉頰的手。她想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走出試射的小房間時,首先看到的他那雙灼熱的眼,不像他企圖誘惑她時的眼神,倒是多了些許難以參透的憂心。
「接下來你要是再敢到處亂走,相信我,下一次我會親自把你攆出去。」他露出惡狠狠的笑容,表示不是在開玩笑。
收回前言,這傢伙的本性還是惡劣。奧莉薇亞暗忖。
「真是粗魯。」
「如果你站在那些彈孔之前,會更加認識粗魯兩個字的定義。」彈炮火槍可是不長眼的。
「我差點就可以瞭解……」她的辯解因為他犀利的眼神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