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失寵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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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他站在窗前,點燃一根煙夾在他指間,充滿著尼古丁的煙霧瀰漫,他卻只是將煙點著,沒抽。

  辦公桌上的煙灰缸裡,躺了十幾根煙屁股。

  叩叩!

  敲門聲響起,辦公室外頭還有個陪他熬夜的秘書。

  「總經理,這是您要的本季財報分析,各部門下季報告,重點已經都整理在每份報告第一頁。您明天的行程……」年輕男子條理分明地陳述事項,臉色未見疲態,這樣的熬夜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全放在我辦公桌上,你今天先下班。」靳宇觀揚起手,制止他盡職的秘書繼續說話,破例要秘書先行離開。

  往常,他在辦公室加班多久,他的秘書也會陪著加班多久。

  「呃?」跟在他身邊五年多的楊致廷,表情有些意外。

  「你沒聽錯。」靳宇觀詞語精簡,憑兩人超過五年的合作關係,已有一定程度的默契。

  「需不需要我打電話請司機先到樓下等您?」他問。

  「不用了,我今天睡這裡。明天你十點過來,幫我帶份早餐。」

  「好,那我先回去了。」楊致廷想了想。啊!今天是……

  意外的感覺瞬間消逝無蹤,他決定明天繞點路,到那家位在小巷裡的咖啡館買特製早餐,讓心情不好的老闆吃些美食疏散壞情緒。

  靳宇觀又點了一根煙,煩躁地想。為什麼鬼魂不出現呢?

  來吧、來吧!我點了你最愛的淡煙,一根接一根。

  他們說,你冤魂不散,老愛在夜裡叨擾那些無辜的加班員工。

  他們都說,你穿了一身赭紅,為的是報復你憎恨的人。

  來啊!身穿紅衣的冤魂,親愛的母親,我就站在這幽深的高樓頂等待你,等你告訴我你的冤屈,我保證你憎恨的每一個人,早晚會得到該嘗的報應!

  我點了你最愛的煙,一根接一根……

  靳宇觀任由思緒雜亂奔馳。二十年前的今天,他母親在這間辦公室裡,吞了大量安眠藥喪命。那年他九歲。

  來年,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靳宇暘滿六歲,搬進靳家大宅,揚著笑、張著無辜的眼睛,喊他哥哥。

  而靳宇暘身邊站著終於順遂心願的繼母,也銜著討好的笑喊著他的名字。

  他面無表情,掉頭上樓回房。

  又隔兩年,他的繼母子宮頸癌病逝,他親愛的弟弟靳宇暘,在失去母親那天哭著跑來找他,「哥哥,媽媽死了,怎麼辦?媽媽死了!」

  那時他只是冷笑,面罩寒霜地對親愛的弟弟說:「有什麼好哭的?我媽死的那天,我一滴眼淚都沒掉。你媽媽死了,很好,我省下一個麻煩。出去,別煩我。」

  「嗚嗚……哥哥好恐怖,哥哥是壞人、是惡魔……嗚嗚……」靳宇暘被他冷酷的表情嚇得奔出他房間。

  過往回憶,清晰得像是上一分鐘才發生。

  一個人的死亡,竟可以讓他靈魂歡慶?他想,他親愛的弟弟沒有說錯,他是惡魔、是撒旦,他血液裡沒有溫暖人心的愛,只有無盡寒涼的恨。

  靳宇觀看著又燃到底的煙,扯開毫無溫度的笑,這世上根本沒有鬼,只有那些愛嗑閒話無聊人們的穿鑿附會。

  沒有鬼,真可惜……

  他撫著唇,冷笑。今晚,他成功得到了言禹楓心甘情願的吻,一個月內,他會完全得到她的身體、她的心。

  算她倒霉,誰要她是靳宇暘從小愛上的女人!

  剛洗過澡的言禹楓,坐在梳妝鏡前擦著頭髮,鏡子裡的她,雙頰嫣紅,眼神迷濛,她伸手碰觸自己被深深吻過的唇瓣。今晚的吻,是她默許……

  其實,第一眼看到靳宇觀,她就迷失了。

  他的眼神冷漠,說話的語氣老帶著一絲淡淡嘲諷,彷彿世上所有人、所有事都沒辦法讓他滿意,所有人都有一些對不起他。

  她看得見他潛藏的不滿,但也或許是他從沒打算徹底隱瞞他的情緒。

  言禹楓呆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原來,「一見鍾情」是這種滋味——想不要,卻無法不要的感覺。

  她的掌心,現在還清楚記得化裝舞會上被他緊握的灼熱,記得他帶她跳過的每支舞,每種不同的舞步、律動,記得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髮際、耳畔及臉頰,記得他低沉的笑聲。

  那場她原不打算參加的化裝舞會上,她就像是被王子挑上的灰姑娘,有種如夢似幻的虛榮戚,彷彿置身雲端。

  他有著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當她情不自禁地貼靠在他寬闊胸膛時,隔著一層衣料,他結實的肌肉線條,讓她像花癡般生出許多玫瑰色的綺麗想像。

  偏偏,他總像是能看穿她,在那首慢舞裡,貼著她的耳朵低聲挑情,「滿意你發現的嗎?」

  當時,她腦子裡警鈴大作,知道這男人絕對是個情場高手,可以毫無困難地洞悉女人最細微的想像。

  可明明是挑情的曖昧話語,她卻能聽出他聲音底下,那抹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憤世嫉俗,她能感覺,他似乎在恨著什麼。

  他看起來是個毫無弱點、無法被打倒的強人,偏偏,心中有恨。

  有恨的人,其實最脆弱,他憎恨的那個點,便是他的傷口。

  那晚,她望著靳宇觀眼底極淡的恨意,心軟了。

  言禹楓歎息。她對他的心動,就像落入了一個緊緊困住她的陷阱。

  別人有多大的恨意,都與她無關,獨獨他靳宇觀,才一眼便牽動她的情緒,她被困得無處可逃。

  他幾乎淡無痕跡的恨意牽動了她,他的脆弱打動了她,她甚至有一刻想開口問他,她能為他做什麼?

  但她明白,這終究是她自作多情,沉溺在怨恨裡的人,除非願意被救贖,否則誰都幫不了他。

  他帶她離開舞會,毫無預兆地吻得她暈頭轉向,她雖賞了他一巴掌,卻是她注定毫無作用的掙扎,對靳宇觀來說,那根本沒有嚇阻力。

  今晚,儘管他紆尊降貴地到夜市來找她,但在這之前,他早就先向茶館預訂了包廂,正是因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與她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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