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姐是黎慧馨的同事,也是他們的介紹人。
「……」恩彤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對他笑了笑,低頭喝果汁。
說真的,她也很想看那部電影,早就打算抽出時間進電影院好好欣賞了,但,跟方育丞?既然她對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吧!
鈴鈴!
正苦思該找什麼借口婉拒時,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一縷奇異的情緒滑進眼底。
恩彤倉促地站起身,對方育丞說:「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拿起電話,她走到餐廳較隱秘處接聽。
「愷傑。」
彼端一片沉默,沒有任何聲響,恩彤輕聲喚道:「愷傑?」
「恩彤……」
他開口了,低沉的嗓音非常沙啞。
短短兩個字,就讓她的心完全糾結在一起,原本黑白分明的晶眸也泛起迷濛霧氣。
「你在海邊是不是?等我,我馬上過去,等我!」
收線後,她匆匆回到原先的座位,非常誠懇地向方育丞致歉。「方先生,真的很抱歉,我臨時要去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先離席了,對不起!」
說完,她抓起包包往外衝,以最快的速度奔出餐廳。
「黎、黎小姐?那我們的電影?」
方育丞完全傻了,現在是怎麼回事?剛才他們不是還聊得好好的嗎?她怎麼突然就走了?
呼呼呼!
對面比較好攔計程車,斑馬線上,恩彤跑得好快好快,心跳也急遽加速,快,再跑快一點!愷傑需要她!
他需要她。
這四個字讓她的胸膛一直發熱,再發熱,僵笑了一整個上午的表情終於放鬆,她好像拿掉了臉上的假面具,可以真實地做自己,小臉散發著璀璨光芒。
愷傑——
不管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他需要,她就會排除萬難跑到他身邊。
海邊。
冬季的海邊本來就很少遊客,更何況,今天還是一個烏雲籠罩的陰天,冷風呼嘯而過,增添隆冬的蕭索。
計程車緩緩停下,恩彤付了車資後下車,刺骨的寒風迎面撲來,她趕緊拉攏圍巾,並抱緊手上的桔梗。
半路上,她看到花店,便請計程車司機停下來,讓她挑了束桔梗,順便跑到一旁的便利商店買了飲料和三明治才上車。
飲料和三明治都是為原愷傑準備的,她知道他一定大清早就來到海邊,坐在石頭上呆呆地看著浪花,一整天都沒有吃飯。
放眼望去,空蕩蕩的沙灘上除了一對散步的情侶外,幾乎沒有人影,可恩彤一點都不慌,她篤定地往前走,穿越一小段灌木叢後,眼前是更曲折的羊腸小徑,路面上都是細沙和碎石頭,崎嶇難行,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五分鐘,拐個彎後,終於看到坐在石頭上的男人。
原愷傑。
一看到他,她臉上就浮現瑰麗的紅潮,眼底的愛慕宛如泉水般傾瀉而出。
她認識這個男人七年了,也就是說,她遺失自己靈魂的自主權,也整整七年。
十八歲的夏天,在一個艷陽高照、蟬鳴唧唧的午後,到咖啡廳打工的黎恩彤第一次看到原愷傑。
從那天開始,她的人生徹底改變。
初見原愷傑,她的眼眸就好像被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控制,她只看得到他,這個外表冷冽、卓爾不群,卻充滿才華的男人。
而她的心,也被更可怕的神秘力量操控,每當他微笑,她會在一旁笑得比他燦爛;每當他皺眉,她就會為他煩惱到寢食難安……
那時候,她剛考上大學,利用暑假期間到咖啡廳打工,而原愷傑則是那間店的資深工讀生,也是店長。
面試時,老闆問她幾個簡單的問題之後,就叫她明天來上班,說有任何問題,店長都會教她。
店的規模不大,平日大多只有原愷傑和輪值的早晚班工讀生一起看店,所以她很常和他一起當班。
原愷傑屬於濃眉朗目的個性帥哥,黑眸深邃,五官立體,但形諸於外的冷峻氣息卻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他很少笑,恩彤剛上班的幾天,一直都很戰戰兢兢,總覺得原愷傑會嫌她笨手笨腳,很不喜歡她這種菜鳥工讀生。
也許是神經繃得太緊了,有一次快打烊,她把咖啡杯洗好,正一一歸到架子上時,一個手滑,居然連續摔破三個陶瓷咖啡杯!
瞬間,恩彤一張小臉變得慘白,整個人嚇到呆若木雞。
等她回過神時,眼淚也快掉出來了——
完了!她知道這些英國進口的咖啡杯價格不菲,她要去哪生出那麼多錢賠啊?死了……
就在她彎下身,伸手要撿碎片時,原愷傑早一步擋住她,說沒有戴手套的話很容易被割傷,他手腳利落地先撿起大塊的碎片,然後取出吸塵器將地板清理乾淨。
回頭看著已經嚇到面無血色的恩彤,他居然給她一個開朗的笑容,態度輕鬆地說:「每個人剛來上班時,都會緊張到凸槌,這只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像是要幫她打氣似的,他還煮了杯香濃的焦糖瑪奇朵遞給她,叫她慢慢喝。
第1章(2)
恩彤從沒有想過,原愷傑的笑容居然是如此耀眼,明明是深夜,可他的眉宇間好像充滿明亮的陽光,黑眸更像是夜空閃耀的星辰,是那麼清亮、炫目。
從那之後,恩彤發現原愷傑並不像他外表那般嚴峻冰冷,他只是不愛笑,也不喜歡主動與人攀談,這種內斂低調的個性,再配上高大頎長的外型,的確會給人一種距離感。
漸漸地,客人不多時,他們會閒聊幾句,恩彤這才知道原愷傑是台灣第一學府——T大電機系的高材生,學業成績頂尖,高中就利用閒暇之餘當鄰居小孩的英數家教,這幾年勤於打工,想存筆留學基金,等畢業服完兵役後出國深造。
在恩彤眼底,原愷傑就像是散發光芒的太陽神,他熱力四射、無所不能,除了會唸書外,煮咖啡的手藝更是一流,好幾位忠實主顧常嚷著,一天沒喝到他的咖啡,就覺得渾身不對勁,痛苦到像是毒癮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