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吉祥聽完也感到驚奇。
「這些人都被通緝好多年了,怎麼突然一起被抓了呢?」
「可不是嗎?」柳富春一逕的笑,臉上的紋路皺得又深又濃。
「咱們京城裡最近出了一名蒙面的賞金獵手。從捕役那裡聽說,那人總是一大清早,拎著犯人到衙門口報到,抓來的全是惡性重大的罪犯。官爺們可樂歪了,那些刀頭舔血的差事,都有不怕死的替他們干。」
「老天保佑,但願那個人可別受傷了!」吉祥面無表情的拋了一句,便低頭繼續整理賬簿。
「要是能把騰龍寨的顧應軍也抓來,那該有多少。」柳富春喟然長歎。
「流伯伯。」她蹙眉抬起臉。
柳富春搖搖頭,禁不住苦笑。「欸,這些惡賊一天不落網,我心裡老覺得不踏實。」
吉祥無奈地扯出個笑。
是啊,不踏實、不自由、不安心,怕東怕西的……
她回家已過月餘,家裡忽然多了幾個護院,出入都要帶著侍從。除了惠源堂,吉人、吉蒂的夫家,她哪兒也不准去。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何況那條毒蛇還逍遙法外,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呢!
柳富春前腳才踏進倉庫,吉蒂便接著手負在背,一腳跨進門檻。
「大消息,夔山失蹤了。」才進門,就窮嚷嚷。
「嗯?」吉祥循聲看去,只見二姊頭上扎束著馬尾,黑袍勁裝,背後綁著一把單刀。「二姊……」想搖頭,又不敢。
這女人真是……真是慘不忍睹啊!我朝堂堂的丞相夫人,成天打扮得不男不女,二姊夫也真是好脾氣,這樣都不肯管束二姊。
「惠吉祥,你那是什麼眼神?」吉蒂懷疑地瞇眼瞄她,語氣不善。
「羨慕,是羨慕的眼神。」吉祥低下頭,姿態十足謙卑。
真的真的,她真的很羨慕二姊嫁了個疼愛她的好男人,像二姊夫這種奇葩,世間少有,真的不多見了。
「欸欸,我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那夔山……你到底想不想聽啊?」吉蒂湊到櫃檯前,雙手撐在桌上,黑瞳像天上的星辰閃閃發亮,分明是她自己心癢難耐。
吉祥默默瞅著她。吉蒂在她跟前笑了又笑,才終於開口。
「那天夔捕頭送你回來後,不是帶著一批人馬走嗎?後來啊,他就不見了!」
「什麼意思?」吉祥不解。
吉蒂笑盈盈的比手畫腳道:「就是他脫下袍服,掛冠而去,捕頭一職從此不幹了,還叫他的人馬統統回廣平城,自己消失無蹤去也。」不幹?消失?
吉祥眨了眨眼。乍聽這個消息,像是平空掉進一個黑洞裡,她徹徹底底傻住了。
為什麼?她不懂。
就算不想當捕頭,他娘還在廣平城呢!
消失?他消失要去哪兒?
他到京城還有別的計畫,為什麼從沒聽他提過?
在他心目中,她就是這麼的微不足道嗎?
他們那些同床共枕、雲雨纏綿之際,他就不能稍稍對她透露嗎?是信不過她,還是……真把她是做暖床人而已?
「很驚訝吧?」吉蒂將她每個複雜的神情盡收眼底,開心得眉飛色舞。
呵呵呵,愛死撐,明明用情很深嘛!
「你……」吉祥回過神,氣惱的瞪她一眼。「這已經不關我的事了,你幹嗎說這個?」
「你不想知道……他有什麼打算嗎?」吉蒂支手托起香腮,不懷好意地瞇眼笑。「也不想知道他在哪兒?」
「都說了不干我的事了。」吉祥漲紅臉,狠瞪著吉蒂,都是氣紅的——她可真是好姊妹,嫌她日子不夠快活嗎?盡說些渾話來擾亂她,到底存什麼心?
「那好唄!」她旋踵退開幾步,搖頭晃腦的咧著笑臉,「等你想通了,再來求我嘍!」說罷,轉身欲走。
「二姊……」吉祥衝動的站起身,急急叫住她。
「嘎?你叫我?有事嗎?」吉蒂負著手,側耳笑問。
「你……你怎麼可能知道夔山的下落?」不對,吉祥為時已晚的輕抿唇,她被可惡的二姊騙了。
「你忘了我和神手幫的關係嗎?呵呵呵。」吉蒂掩嘴低笑,「你聰明的腦袋這回猜錯啦,我可沒騙你,聽說七保和夔捕頭,可是拜把兄弟的關係呢!」
「沒事你就快些回去。」吉祥懊惱的坐回位置上。
「嚕嚕嚕……不想知道就算嘍!」她伸伸舌頭。說走就走,頭也不回。
吉祥氣悶地垂下臉,熱氣在眼眶裡打轉。
雙手緊抓著賬冊,手在抖,連冊紙都抓至發皺。
千不該,萬不該,她實在不該昏了頭,才會著了二姊的道,教她勾出心魔。
第7章(2)
她到底想怎麼樣?
不管夔山在哪兒、在做什麼,她都不該過問,想都不要去想猜對……笨死了,她這呆瓜。
她瘦了一圈。
白皙的瓜子臉蛋低低垂著,月光底下,下巴更顯尖細。
裙擺曳地發出沙沙聲響,她沉靜的姿態顯得更憂鬱了,了無生氣。
不是回家了,氣色怎麼比在廣平城時還糟?氣死他,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吃飯?
風大一點她就飛跑了吧!
吉祥推開房門,轉身落鎖,接著橫裡忽然伸出一條臂膀,穿過她脅下攬住她的腰,害她差點兒放聲尖叫。
「吉祥——」一陣熱切渴慕的低語拂在她耳畔,酥酥麻麻的,她險些站不住腳,全身激動的微微打顫。「我好想你……」那道聲音像夢境裡的天籟之音,美妙得不像是真的。吉祥軟綿綿地倚在身後那堵高大的肉牆上,努力壓抑瘋狂的心跳。
她閉眸吞了口口水,才找回聲音,「你……你來做什麼?」
「嘖嘖,好冷淡的女人。」夔山狀似心碎地低頭圈住她的腰,俯頭輕歎,「我想念你的味道。」
「想念我的味道,所以,想走的時候就走,想抱我的時候就來,把我當成暖床的妓女?」吉祥掩臉痛哭起來。
她好恨,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捨不得這懷抱,她怎麼讓自己淪落成這樣的?
「笨丫頭,胡說什麼!」他沉聲低斥,手臂縮緊,把她姥姥箍在懷裡,以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