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山瞧了心煩,莫名其妙瞪了瞪。「兩位老弟,夔某本來就不在京城裡當差,有事幹麼找我?」
「可是……那個……」
其中一名捕快說道:「您前些日子當賞金獵人的事兒,現下統統傳開了,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咱衙門裡的,個個都很敬仰,您……您……這回發現焦屍,約莫是個二十幾歲的姑娘,手掌腳掌都不見了,死得十分離奇。王捕頭得了上風正在梧桐寺裡養病,縣太爺說想聽聽您的意見,叫大夥兒都先別搬動屍體,要等您幫忙勘驗吶!」
「你們是當差的,有這種事,理當自己看著辦——」夔山嗤了一聲,正要打發他們,孰料吉祥忽然抬頭道——
「你還是去一趟吧!」
「嘎?」夔山低頭看了看吉祥。他沒聽錯吧?吉祥剛叫他去哪兒?他有沒有聽錯?是叫他去貨倉搬貨嗎?
她微微淺笑,柔聲道:「總不能為了我害怕,就教你綁手綁腳的,什麼事都不許做啊!」
「這個嘛……」他搔了搔頭,濃眉聚攏。
吉祥輕輕推著他肩頭,殷殷催促,「再怎麼說,總是人命交天啊!」
「那……好吧,我去去就回。」夔山這才打直了腰桿,收起酒壺,三兩步跨出店門檻,衝著呆傻的捕役直喊,「愣著做什麼,還不帶路!」於是,一行人風捲殘雲,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富春皺眉從鋪子走出來,負手站在店門口。
唷唷唷——方才不是直嚷著命案關他屁事,他多不想去,又多懶得管嗎?
怎麼前腳才跨出去,就好似猛虎出閘,一瞬間就跑得連影兒也不剩啦?嘖嘖嘖,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您真的沒關係嗎?」柳富春不安地回頭問。
吉祥搖搖頭,秀臉掛著一抹淺淺笑意,繼續整理手邊的帳本。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夔山沒回來,她就自行返回惠家。
午後時分,倦懶的回房小睡一會兒,房門忽然呀的一聲,開了又關,沒多久一雙大手滑上她腰際。
「吉祥……」
夔山聲音低低的,有些歉疚地俯身親吻她眉梢。
「回來啦。」她瞇瞇的睜著眼,抬起雙手勾住他頸項,霎時嗅了他一身氣息。
她咯咯輕笑,「你跑著回來嗎?身上都是汗味。」
「這是嫌棄我嗎?」
夔山故意往她脖子上磨蹭,胡碴搔得她渾身酥軟,吉祥哎呀嬌笑著,往床裡翻了個身,夔山卻是如影隨形的欺上來,雙手仍然擁著她。兩人打鬧一陣,吉祥才氣喘吁吁地止了笑聲,溫婉問起——
「縣太爺找你去,看過了覺得怎樣?」
夔山神色一變,眉頭聳了起來。「看看罷了,許多癥結尚待查證,一時片刻也說不清楚……總之,都是些恐怖血腥的事,你還是別問得好。」吉祥垂下兩扇眼睫,低聲喃喃,「那姑娘……只有二十幾歲?」
「嗯。」夔山抿唇答應。
「好可憐吶……」她不禁為之歎息。
「你是怎麼了?」夔山摸摸她秀髮,總覺得她有些古怪。
吉祥雙手仍然環在他頸項上,低頭幽幽的說:「聽說王捕頭年級大了,想退下來含飴弄孫,偏偏衙門缺乏有經驗的,覓不到人接手,至今不肯放人……我在想,縣太爺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就去吧!」
話說完,屋子裡頓時靜悄悄的,過了好半晌,仍只有彼此呼吸起落的聲音。吉祥終於忍不住抬頭,卻見夔山深思地望著她。
「可你會擔心……」他神情凝重。
「我還是喜歡你神采飛揚的樣子。」吉祥篤定地綻露微笑。
她愛上的男人,是頭關不住的鷹,硬要養在籠子裡,可是會害他折壽的。
她是寧可讓他在外頭風風雨雨,火裡來水裡去,也勝過在她身邊無聊發悶,壞了身子啊。
「若你變得不像你,我也不喜歡的。」她微弱地呢喃。
「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吉祥……」夔山傾身緊緊抱著她,抱得好緊好緊,在她耳邊沙啞低語,「我不想讓你每天擔心受怕的日子。」
他想要給她幸福,想要天天看著她笑,想要她一生無憂無愁……為了她,他什麼都可以放棄的,是真的!
「我已經不再害怕了,夔山……」吉祥搖搖頭,眼眶驀地泛紅了。「也許以後還是會,還是擔心你受傷,怕你哪天又有暗夜裡追逐犯人,想著那些刀光劍影,夜裡不能成眠,可……我更怕綁你在身邊,看你一天天的漸漸消沉,最後變了個人……我不想這樣。」
說著,她淚盈盈的笑了起來,推著他肩頭,柔聲道:「去吧,夔山,做你想做的,我已經學會有時要順應天命,有時要自立自強,我不會再畏畏縮縮的過日子,讓所有愛我的人為我煩惱了。」
「你啊,你啊,怎麼總教我那麼心疼呢?」夔山投降的低歎一聲。
這不行,他要常常逗她笑。可……該怎麼逗呢?
嘿嘿嘿嘿,順長的身子一翻,頓時將她密密實實的包覆在身軀底下,低下臉來,胡腮往她頸間抹去,吉祥登時哇哇低叫起來。
「夔山!」
「怎麼樣!是不是很喜歡、很刺激、舒服得不得了了吧?」他吻住她的唇,甜言蜜語不是他的長項,不過「身體力行」的表達愛意,他正在努力的學習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