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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你真是中邪了!」朱雍轉身離去,在屋外下令,「放了李校尉。」

  重傷了古連城的李准已向皇帝請罪,人在屋外自縛雙手求死。

  聽說皇上放了自己,李准並未有任何愉悅的神色,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樣,呆呆地看著眼前那間屋子的房門,問道:「他們……」

  朱雍拍了拍他的肩膀,「玉琦,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年少有為,還愁找不到一個愛你的女子相伴一生嗎?」

  李准面露痛色,向朱雍叩頭之後一語不發地站起身走了。

  隔天一早,古連城被送回天下錢莊休養。

  得知古大少受傷,昊月國上下的商賈及朝內的大臣都爭先恐後地來天下錢莊拜望 ,但是得到的回應都是——「大少需要靜養,各位的好意他已收下,但現在不便見客。」

  就此整整一個月,古連城未再踏出天下錢莊半步,而寧若水也一直留在錢莊裡,一步未出。

  今天,寧若水起得有點晚了,剛走出自己的寢房要到隔壁去探望古連城,卻見他獨自站在院內,白袍緩帶,迎風而立,飄飄似仙。

  「你怎麼站在風口。身子受寒了怎麼辦?」她嗔怪著過去拉他。

  古連城微笑道:「在屋中待了好幾天,有些氣悶,便想出來走走,還是外面好,你就讓我再多待一會兒吧。」

  他的語調溫和,甚至還有幾分求懇之意,寧若水竟不忍拒絕,只好扶著他坐到背風的角落。

  他的臉這幾天瘦削了不少,但氣色已漸漸紅潤,可見傷勢已在好轉。

  寧若水的心中略感寬慰,回想他剛被送回天下錢莊的起初幾日,真是凶險萬分,他連續高燒了四天,燒得人事不知,就連大夫為他針灸,他都沒有任何的痛感。

  那幾日她急得水米不進,只是衣不解帶地一直在他身邊伺候。他清醒過來,好不容易可以吃一點食物,卻又因為腸胃不適,全部嘔吐出來。

  知道他是個相當愛乾淨的人,她立刻叫人打掃屋內,親手幫他換了衣服。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古連城,像個孩子似的任她擺佈,只是偶爾醒來時會緊緊拉著她的衣角,用一雙霧濛濛的眼睛盯著她看,像是怕她離開。

  於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離不開這個男人了——一個可以如此牽動她的神經,讓她忘了自己,忘了家人,忘了一切的男人。

  為了他,她甚至學會了烹茶,按照他的習慣,三煎三沸之後還要將茶具清洗三遍。有一次他捧著她烹的茶,笑著問她:「知道我為何愛喝茶嗎?」

  她搖頭。喝茶還有什麼原因?就是因為喜歡喝罷了。

  「我天生體制偏寒,捧著茶杯的時候,我的手是暖的。」他將自己的兩隻手握在她的手上,果然,握過茶杯的手還有些溫暖。另一隻手卻是冰涼的,難怪她以前每次被他碰觸都覺得冷到了骨子裡。

  「但現在我有了你,即使不喝茶,身子也是暖的。」他溫柔地望著她,這份溫柔,這樣的話語,讓她怦然心動。

  這些天,小院格外寧靜,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她知道他管著這麼大的家業,平日裡必定是日理萬機,而這些天這樣清靜,沒有人來打擾他,一方面必然是大家為了他的傷勢病情著想,另一方面,只怕也是他為自己,不想被別的人事打擾。

  「陪我下盤棋如何?」他忽然開口。

  「好。」

  棋盤擺出,兩人相對而坐,各持黑白之子,信手而下。

  寂靜的院落內,兩人皆是默默無語,只聽到落子的清脆聲。

  棋不到一半時,黑白子已經是糾纏不清,棋盤上密密麻麻的棋子恍若八陣圖,看得人眼暈心旋。

  沉寂中,寧若水先開口,「博弈之道,貴乎嚴謹。善勝者不爭,善陣者不戰。你是深諳此道啊。」

  古連城回笑道:「縱使我防守得滴水不漏,還是被鑽了空子,看來我大勢去矣。」

  寧若水望著他,認真的說:「勝負尚未分,你別自懈聲勢,若你是故意要讓我贏,我可不依。」

  古連城本來的確是要棄子了,聽她這麼說,也只好笑著重新打起精神繼續和她拚殺。一盤下來,寧若水恰恰贏了半子。

  「恐怕還是你故意相讓。」她審視全盤,意圖從中尋出他讓子的破綻。

  古連城坐在旁邊笑著看她,「贏了就是贏了,有誰贏棋還像你這般斤斤計較?可惜剛才沒有說好賭彩,你雖贏了卻並未得利。」

  寧若水說:「既然贏了,就必定要有綵頭,後說也無妨,只要你不賴!」

  古連城笑道:「好啊,憑我所有,任你挑選。」

  他這樣一說,她反而愣了半天,苦笑著搖頭,「我其實也沒什麼東西想和你要。」

  聞言,他挽住她的肩膀,將她攏在身畔。「我將我整個人都給了你,你自然也不再要什麼了。」

  他的熱氣吹在她的鬢角,吹得她癢癢的,她縮了一下脖頸,卻被他趁勢咬住耳垂。

  她美目斜瞠,怕碰到他的傷口,好不容易才推開他。

  管家此時正好跑來稟道:「大少,皇上來看您了。」

  古連城不禁一歎,「擋得了天下人,卻擋不住他。」

  寧若水扶著他站起來時,朱雍正好進了院門,還帶著莊妃同行,一見他的樣子,朱雍快走幾步奔來扶住他的另一邊,「好了好了,就別和朕客氣了。外面院子這麼冷,怎麼還在這裡下棋?回屋去,朕有話和你說,」

  兩名男子並肩入屋,寧若水聽出他們要談的是機要的事,便沒有跟著一起進去,留在院內和莊妃行了禮。

  莊妃握住她的手,打量了她好一陣,才柔聲開口,「我都聽說了……若水,你也很辛苦吧?」

  辛苦?她這些天幾乎沒有想過這兩個字,莊妃一問之後她才茫茫然地想:辛苦嗎?自然。不是照顧古連城的那點辛苦,而是「心」苦。

  縱然有他的甜蜜溫柔相守,可是心中對李家和寧家的愧疚,還是緊緊的纏繞著她,只是她全部的身心、精神都放在古連城的身上,不敢讓自己分神去想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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