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綠覺得事有蹊蹺,看向一旁的鏢師,「你可曉得這群人的來路?」
鏢師搖頭,「他們無聲無息的潛入,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身手老練,看樣子不是一般人,應該是計劃已久,有備而來。」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毫無防備的等他們攻擊?即使他們是這裡的主人,看見住處被我們佔據,也該先聽我們解釋才對。」
鏢師也感到情況有些古怪,不過此刻情勢危急,不容他多想,因為才一轉眼,戰情已天翻地覆。
只見原本進退有度,即將壓制住對方的藍非一行人,突然動作僵硬,反應遲緩,甚至讓對方後來居上,反壓住他們。
蒼綠注意到藍非發揮得越來越失常,連一般的攻勢也漸漸招架不住……她正欲上前觀察,不料藍非忽然失手,被人擒住,而周圍的人也都兵敗如山倒,有的甚至不必對方攻擊,自己就倒落地上。
只是轉眼的工夫,情勢大變。
「姑娘,快進來。」守門的鏢師急忙將蒼綠拉進屋裡,抽出兵器,擋在門口,然而他尚未擺開架式,便感到一陣眩暈,全身不由自主的戰慄,幾乎站不穩。
蒼綠當下明白他們的身體都出了問題,而她的體質與尋常人不同,因而並沒有任何不適,只是不曉得是什麼人,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們的身體出狀況?
眼看健壯的鏢師慢慢的倒下,她退到床畔。
外頭,偷襲的人馬分成兩隊,一隊把藍非他們捆綁起來,另一隊準備入屋搜查。
蒼綠猜測同行的人大概都陷入昏迷,任人宰割,於是拿起長袍,包住自己,隨即縮到牆角,假裝昏睡。
周圍的嘈雜聲響不能打攪她與天地同化的意識,心境逐漸平定,附近所有的變化清晰的流入她的腦海。
外頭的人搜過了兩間屋子,帶出幾個也已昏迷的落網之魚,正朝著蒼綠所在的屋子前進。
此時,她聽見一直為藍非領路的老者,與藍非手下的一名管事,竟完好無缺的站在人群中,與來意不明的偷襲者們竊竊私語。
「女人在哪裡?這些人裡到底有沒有女人?」帶頭的男人發現被捕的都是男性,語氣有些不耐煩。
「他們只帶了一個女人,似乎就在最後一間屋子裡,你們去找找看。」領路的老者說。
電光石火間,蒼綠明白了其中的內情,這個平時和善懇切的領路人,必定是勾結了這群前來偷襲的宵小之輩,謀害藍家商隊。
殺意在她的心中萌芽,而進入屋子的腳步聲離她也越來越近。
「別碰她!」一道沙啞的吼聲出乎意料之外的響起。
眾人一驚,循聲望去,只見被捆綁在木架上的藍非已張開眼睛,頑強的抵抗著迷藥的侵襲。
他不像蒼綠,體質在修道過程中轉變成百毒不侵,只是憑著驚人的毅力與刻苦修煉的內力,壓抑迷藥的效力,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蒼綠所在的房屋。
兩個剛走進屋子的人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隱隱約約明白了他在吼什麼。
屋內必有寶物,至少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可是以藍非如今受制於人的處境,誰會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於是那兩人咧嘴一笑,繼續往前走。
藍非心急如焚,壓根兒忘了蒼綠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
「這個人怎麼還醒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頭子的中年男子,伸手指著藍非。
領路的老者立即辯解,「我們確實在他們的食物中下了不少藥,他可能吃得少,所以還能保持神智。」
藍非也猜出了前因後果,勉力睜著酸疼的雙眼,看向一直躲避他的視線的人,「田管事,你在藍家工作多年,有什麼難處不能與我商量,卻要勾結外人,出賣僱主和同伴?」
領路的老者是田管事打包票推薦的,而今晚大家吃的食物也是田管事一手負責,現在同行的人都昏迷不醒,是誰動了手腳,答案不言而喻。
「藍公子,人為財死,你也不要怨我。」田管事假裝鎮定的笑著。
「你們要財物,儘管拿去,不要傷害我的人馬。若是我的人有絲毫損傷,我保證你們什麼也得不到!」藍非強打起精神,冷靜沉著的態度彷彿他並未落在下風。
田管事身後那群長年在沙漠遊走,以打劫擄掠為生的盜賊放聲大笑,他們經常與領路人勾結,把商隊引來此處大肆屠殺,眼裡根本沒有律法與人情。
藍非心知這些亡命之徒不好對付,進了蒼綠所在屋子的兩個人還沒出來,不知裡頭情況如何,安靜得令他心焦。
他力持沉穩,即使腦子因為迷藥而混亂不清,仍想與盜賊們商議,只要他們放過蒼綠,他願意用名下產業交換。
眼看剛才進屋的同伴們一直沒動靜,盜賊頭子大聲喝問:「你們死在裡頭啦?」
一旁有人陰惻惻的笑道:「說不定裡面有什麼妖精把他們的魂都勾走了。」
接著,響起一陣粗鄙的嘻笑怒罵。
藍非的一顆心緊緊揪著,瞪著不遠處的石屋,雙手被粗繩磨破了皮。
盜賊們大聲笑鬧之後,發現屋子裡的兩個同伴還是沒有反應,一個個變了臉色,謹慎的握著武器,朝石屋走去。
此時,一道散發出濃烈血腥味的曼妙身影慢慢的走了出來。
活在生死邊緣的盜賊們反射動作的後退,有種特殊的直覺,讓他們提前預知某些難以對抗的危險,不能出擊,只能退避。
於是他們一個個退到遠處,直到屋裡的人走到月光下,面目身段被月光照耀清楚,眾人的心跳才恢復正常,回過神來,卻已滿頭冷汗。
眼前的年輕女子相貌秀麗,算不上人間絕色,但也楚楚動人,別有風姿,只是她渾身被鮮血染紅,嘴邊更沾著刺目的血液,面無表情的步步逼近,帶出詭異陰狠的氣息,竟教向來作惡多端的盜賊們也膽戰心驚。
「蒼綠?」藍非從人群縫隙間見到她安然無恙,稍微安心,接著又急忙吼道:「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