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梯的門一關上,她渾身開始劇烈顫抖,雙腿幾乎站不住,她環抱著自己,背靠著牆,滑坐在地上。
太可恨了!太可惡了!
這三年來,是他太會偽裝,還是她太過愚蠢?
她抱著自己前後晃動著,眼神空洞的盯著地板,貝齒緊咬著紅唇,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她不能……不能在這裡崩潰!
當地一聲,電梯抵達一樓,門緩緩的滑開。她扶著牆,硬是撐起虛顫的雙腿走出電梯,離開這棟大樓,卻在人行道上踉蹌地跪跌了下來。
掙扎地挪移兩步,碰到一顆行道樹,她才背靠著行道樹跪坐下來。
她必須離開這裡,她必須……趕快離開……
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愣愣的看著螢幕,下意識按下了2。
鈴聲一聲都還沒響完,電話那端馬上就接通了。
「偲妤?你在哪裡?」
熟悉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溫柔,又那麼的焦急,他……
知道了什麼嗎?
「偲妤?是你吧?說說話!」
「奕綸……」她無助的呼喚,她的世界在剛剛崩塌了,她堅強的撐著那跨下來的天,倔強的不在那對男女面前崩潰,但是此時此刻,聽著這向來能讓她安心的聲音,她再也無需祥裝堅強。「救救我……奕綸,救救我……」
顏奕綸心情非常抑鬱,只得埋頭在工作中。
幸好,展覽在即,有很多事情可以忙,整個下午他都忙得沒有多餘的心思傷春悲秋,不過他這個老闆算輕鬆的了,不信?只要看看他的助理和另外四個員工眼下濃濃的黑眼圈就知道了。
「好了,今天畫廊提早關門,你們早點回去養精蓄銳,如果接下來的週末假日還是無法把你們眼下那兩個可怕的東西消掉的話,下星期一下午的記者會,就拜託你們好好上個妝,把那兩個可怕的黑眼圈給遮一遮,看你們這種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這老闆有多虐待員工咧!」顏奕綸一邊審閱簽名,一遍搖頭說著。
「這不是實情嗎?」唯一的男員工林培益很老實,也很不怕死的問。
顏奕綸抬起頭來,單手支著下巴,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若華,你回答他的問題。」
「是,老闆。」朱若華必恭必敬的應答,轉而面對林培益說:「培益,你是新人,不懂沒關係,但是我現在說的,你一定要牢牢記住,懂嗎?」
「是。」林培益趕緊應聲。
「聽著,你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白目了,就算我們心裡真的覺得老闆在虐待我們,也得、絕對不可以表現出來,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合理的當訓練,不合理的當磨練,老闆虐待我們,是為我們好,是希望我們能成為人上人,我們要體會老闆的用心良苦啊!」她表情嚴肅的說著,可嘴角卻可疑的抽搐著。
「是……是這樣嗎?」林培益額上開始冒汗。
「當然是這樣。」朱若華說得斬釘截鐵。「重點是,老闆越虐待我們,月底我們的薪資賬戶裡,進的帳就會越多,所以面對老闆的用心良苦,我們只能用一句話來報賞他,那就是……」
「老闆,請你盡情的虐待我們吧!」其他三個女員工齊聲接口。
「這樣你懂了嗎?林弟弟?」
「懂……懂了。」原來受虐是有給薪的啊!
「很好,那麼現在你該說什麼呢?」朱若華對他揚揚眉。
「呃?」林培益愣了愣,沒啥把握地說:「請盡情虐待我?」
「很好,孺子可教也,我們絕對會依你所願,盡情的虐待你。」朱若華與有榮焉的拍了拍他的肩,無視林培益瞬間垮下了臉,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表情,轉向老闆,「老闆,新人訓練完畢。」
「辛苦你了。」顏奕綸其實有點啼笑皆非。當這裡是SM場所啊?真是!他抑住想笑的念頭問:「若華,星期一下午的記者會,細節都沒問題了吧?」
「是的,所有資料都準備妥當,稿子也都擬好了,沒問題。」
「那記者會就交給你負責了。」顏奕綸笑說。
「老闆,你又要當藏鏡人喔?」朱若華歎氣。
「對,我會在這裡看著。」顏奕綸指著那一大片的玻璃窗,那片玻璃窗從外頭看,是一面大鏡子,從這裡看出去,則是透明的,可以將大廳看得一清二楚。「該怎麼做你早就駕輕就熟了,其他人就學著點,總有機會讓你們挑大樑的。」
「是,老闆。」
第3章(2)
顏奕綸點點頭,翻開下一份文件,旋即一愣,眉頭微微蹙起。
「若華留下,其他人收拾好就可以先離開了,記住,星期一的記者會上,不要讓我看見你們的黑眼圈。」他再次交代。
其他人魚貫走出辦公室,只留朱若華疑惑的望著老闆。
「老闆,你要我留下,有什麼事嗎?」
「這張支票是?」顏奕綸將文件夾轉了一個方向,推倒她面前。
「我看看……」朱若華傾身。「喔!這是江澤大師那個《情人》雕塑作品的尾款啊!老闆忘了?我和培益下午把雕塑送過去了。」
「《情人》的客戶,不是陳小姐嗎?」顏奕綸眉頭皺得死緊。
「是啊!陳淑儀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發票人。」他瞪著支票上的簽章。
「喔!那是陳小姐的男朋友,下午我和培益送雕塑到陳小姐的新居,她男朋友當場簽的支票。」朱若華解說。
「你確定他們是男女朋友?」
「當然確定啊!是陳小姐自己說的,而且兩人之間的互動也很親暱。」
「陳小姐還有說些什麼嗎?」
「陳小姐話挺多的,大部分都在炫耀她男朋友有多棒,對她多好之類的,老闆是問這個嗎?」朱若華狐疑地問。
「對,我想知道有關她男朋友的事。」
「喔!陳小姐還說她男朋友是個外科醫生,而且是個名醫,說得很驕傲得意,聽說今天又剛好是她男朋友的生日,晚上她已經準備好要給她男朋友一個驚喜呢。」朱若華笑了笑,要不是他們還有事得離開,陳小姐不知道還要說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