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站在貨架前,挑選著紅酒。
「我想到要把這隻小笨狗取什麼名字了。」她拍拍小狗的頭。
「什麼?」他挑挑朗眉,細心地注意到她臉部的線條變得柔和了許多,眼底似乎還閃爍著笑意。
「威士忌。」
「威士忌?」他一臉困惑,沒料到她會取一個酒名。
「嗯。」她用力點點頭,故意壓低小黃狗的頭,讓它的眼皮滑稽地下垂。「以後你就叫威士忌。」
「為什麼要叫威士忌?」他疑惑地問道。
「就突然想到。」她避重就輕地說,不願輕易透露,她在小狗的名字裡偷偷藏了愛情的訊息。
驀地,她在貨架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愛喝的橘子汽水,她愣了愣,如果要用飲料比喻生命中的兩段感情,那麼和厲呈韞那段就像一杯橘子汽水,色彩明亮,冒著氣泡,充滿夢幻,卻多少帶著不真實感。
而韓克仰給的愛就像醇厚的威士忌,熾熱又醉人,後勁強烈,令人沉淪陷溺,欲罷不能。
她想,她終究是愛上威士忌的味道了。
韓克仰凝視著她清雅的側臉,意有所指地說:「我記得我滿愛喝威士忌的……」
「是嗎?」
她佯裝若無其事地別開臉,繼續推著購物車往前走,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心裡甜滋滋的。
韓克仰大步走過去,大手貼在她的腰側,兩人並肩在貨架前挑選日常用品,坐在購物車裡的威士忌雙腳趴在欄杆架前,興奮地吐著舌頭。
兩人為了挑選牙膏的品牌而鬥嘴,在外人眼裡看來就像一對幸福的新婚夫妻,就算有小爭執也很甜蜜。
第6章(1)
深夜時分,外頭強勁的雨勢拍打在玻璃帷幕上,蜿蜒成一片濕淋淋的水痕。
一道刺亮的閃電劃過天幕,隨後傳來震耳欲聾的雷聲,讓睡在客廳小窩裡的威士忌睜開眼,不安地叫了兩聲。
它跳出小床,走到主臥室前,用小爪子抓著門板,嗚嗚地低叫著。
隆起的被窩發出窸窣聲,蜷縮在被毯裡的向彤睜開迷糊的睡眼,柔聲道:「那是什麼聲音?威士忌怎麼了?」
「我出去看看。」韓克仰走下床,打開房門,彎腰抱起威士忌,摸摸它的下頷,安撫它焦躁不安的情緒。
「乖,沒事……」他拍拍威士忌的頭,將它抱回客廳的小床上。
威士忌蜷起小小的身體,瞇著眼睛,目送男主人回房。
韓克仰回到臥室,掩上門,掀起被毯上床。
「威士忌沒事吧?」向彤柔聲地問。
「沒事,只是被打雷聲嚇到了。」韓克仰摟過她,安撫道。
她側躺著,將臉埋入韓克仰肩窩,傾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嘴角微微上揚,勾出幸福的弧度。
從她卸下冷傲的面具,接受他的寵疼後,兩人的心彷彿靠得更近,她在他的懷裡找到了安定的歸屬感。
一旦動了情,愛情彷彿是只扇翅的蝴蝶,扇啊扇動著自己的心,讓她不斷朝他身邊偎去,雖然他們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每晚親匿交纏的肢體、盈滿愛意的雙眸早洩漏了對彼此的感情。
她閉上睏倦的眼睛,枕著厚實的臂膀,睡得迷糊……
驀地,客廳傳來電話鈴聲,劃破了寂靜黑夜,伴隨著威士忌的叫聲更顯得刺耳。
一向淺眠的韓克仰再次被吵醒,他小心翼翼地移開熟睡的向彤,掀起棉被,溜下床,打開門,威士忌立即撲上前,抓著他的褲管。
他將威士忌抱在手上,走到客廳接起電話,耳邊傳來向柔啜泣的聲音。
深夜打來的電話,令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印象中向柔甚少會在大半夜來電。
「喂……」韓克仰低聲道。
「姊夫,姊姊在嗎?」向柔說。
「怎麼了?」韓克仰的心倏地一沉。
「爸爸……他不行了……醫生剛剛發出病危通知……叫姊姊快來……我好怕……叫姊姊快來……」向柔泣不成聲。
「我跟向彤馬上趕過去,不要怕。」韓克仰在說話的同時,大手僵硬地輕撫著威士忌的背部。
掛完電話後,他起身,將威士忌關進籠子裡。
「乖,爸爸和媽媽要出去一下,你乖乖看家喔!」他耐著性子哄道。
威士忌睜大圓圓的雙眼,困惑地抓著欄杆,嗚嗚叫了幾聲。
他走進臥室,看著睡得很沉的她,心裡湧起一股不捨的情緒。
結婚這四個多月以來,他漸漸瞭解她,也明白紀磊在她心中有多麼重要,她固執地守著飯店,就是為了延續父親的夢想。
雖然紀磊病榻纏綿,但韓克仰不禁懷疑,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向彤……」他輕輕搖醒她。
「怎麼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
「向柔打電話來,說醫院發出病危通知,要我們立刻趕到醫院。」韓克仰擔憂的目光鎖在她的小臉上。
驀地,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夾帶著轟隆作響的雷聲,直直地劈進她心底。
她木然地怔住,思緒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向彤……」韓克仰抓住她纖細的肩膀晃了晃。
兩行鹹鹹的淚水溢出眼眶,流淌到唇邊,她彷彿嘗到了生命的苦與澀。
「你還好嗎?」她愣怔的表情令他十分不安。
「我……」
她慌亂到不知所措,雖然早知道父親的病情不樂觀,醫生也說很難挨過這個秋天,但沒想到這麼快。
她理智上明白父親遲早會走,但仍舊對醫學抱持著無限希望,祈求奇跡發生,所以不論多昂貴的療程或新藥,她都毫不猶豫地支付。
「我們必須趕到醫院去,向柔一個人待在病房裡很害怕。」他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輕柔地安撫道。
「好。」她回過神,點點頭。
韓克仰打開衣櫥,取出一件素色的襯衫和長褲遞給她,自己則挑了一件黑色襯衫和西裝褲換上。
換好衣服後,他轉過身,見她雙手抖得連鈕扣都扣不上,明白她心底有多麼恐懼。
「我幫你。」他將向彤拉到床沿坐下,自己則蹲在她跟前,一一替她扣上鈕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