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當上班族是你的『夢想』?」蔡友博傻眼,從沒聽過有人的「夢想」這麼……呃,實際。
他明顯地一臉洩氣的模樣逗笑了舒忻宇,他剛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直接在她身上指指點點、左右比劃,可她並沒任何不快,反倒覺得這個人還挺可愛的。
當然,她不否認也是因為蔡友博一直稱讚自己的緣故。
儘管談不上自卑,但她確實對自己生得不如一般女孩子嬌巧,多少有些遺憾。大學時,她曾試圖留過長髮,結果搞得自己天天整理得很煩,看起來也很像貞子,因此她便放棄了,知道自己這輩子只能走男人婆路線,與短髮褲裝為伍,想不到……竟有人會認為她條件好?
「總之,還是謝謝你的抬愛。」
舒忻宇不掩開心,卸下戒備,與蔡友博相談甚歡。在不遠處工作的蔣呈禮聽見嘻笑聲回頭,看見的便是蔡友博一下摸她的臉,一下又抬起她手端詳指形,而一向不習慣被人觸碰的舒忻宇儘管乾笑,卻也沒阻止。
他眉一皺,忽地覺得很不愉快。
「呈禮?」
早擺好Pose的Model喚他,蔣呈禮這才回神,轉頭微笑。「沒事。對,保持那個姿勢……很好。」
今天這份工作,本來就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為此心浮氣躁,加上方纔那畫面讓他心神不寧,尤其他知道小蔡對哄女人極有本事,出手的速度更是媲美流星般飛快……
越想越糟,他索性放下相機。「休息十分鐘。」
攝影師一喊休息,造型師便上前為Model補妝弄發,一旁的工作人員也跟著動作,唯獨沒任何工作的舒忻宇仍舊和蔡友博聊得開心,完全沒注意到蔣呈禮走來,這讓他胸口發悶,更感不悅。
第2章(2)
「你們在聊什麼?」
「喔,休息啦?」蔡友博這才注意到前方動靜,他瞥了眼自家的Model,不禁佩服。「不簡單喔,我家那個小姑娘是出了名的難搞,結果一遇上你就乖巧得像貓,你給人家下了什麼蠱?」說著說著,他嘻嘻笑。「聽說她約你去喝酒?」
「還不就那樣。」蔣呈禮皮笑肉不笑,走近舒忻宇,她卻表情怪異地退了一步,他見了眉心更擰,拉住她。「怎麼了?」
「呃?沒事、沒事啊。」舒忻宇哈哈笑,前一秒和蔡友博聊到他趣事的愉悅心情早已斂下。總不好告訴他,是因為聽到他跟那Model似乎有一腿而心裡排斥吧?
過去儘管知道歸知道,畢竟沒親眼所見,如今看到了,不可否認,那Model真的長得無可挑剔,天使臉孔、魔鬼身材,即使靜靜佇在那兒也賞心悅目,十足艷麗逼人。
至於她的勝算……也許只在他吃膩了大魚大肉,想嘗嘗清粥小菜的滋味如何之時吧!
想著想著,自己都沮喪了,舒忻宇指著那Model。「蔡先生,我還是覺得你在開玩笑,要做模特兒,條件應該是要像她那般吧?」
「No、No、No,此言差矣。」蔡友博伸出食指,煞有其事地搖了搖。「世間人千百種,有人喜歡那種性感尤物型的,也有些人喜歡你這種清秀佳人型的。說真的,她那種可塑性太低,只能留在台灣餬口,但你就不一樣了,相信我,你適合走國際!」
真的假的?舒忻宇聽得匪夷所思,一愣一愣的。蔣呈禮在旁聽著,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扯了扯唇。原來是蔡大業務發掘原石的熱情又犯了。
不可否認,忻宇的條件確實很好,夠高、夠瘦、夠……漂亮,蔣呈禮下意識瞥過她的臉,心一緊,驀然發覺兩人即使同住,他也好久沒這般仔細地瞅過她的臉——相較於十年前兩人初識,她已褪去那身毛躁的慘綠氣息,轉而呈現屬於女人該有的柔美姿態,削薄的短髮更是襯得她臉蛋小巧,五官柔麗。
他能理解蔡友博何以會對這樣的她有興趣,但……
「她不適合走這一行,你別忙了。」
好痛。
「嘿啊,我不適合的。」舒忻宇乾笑著,嘴上附和,胸口卻被他的否定給刺傷。對啦,她就是男人婆,就是不適合,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了……
「沒試過怎知道?」蔡大業務仍不放棄,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我這兒剛好有個平面廣告的Case,是一間Lounge Bar的形象廣告,大約兩、三個月後開鏡,我們還在挑人,怎樣?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
見蔡友博越講越入魔,差一點就要捉住她的肩膀與她Face to Face,蔣呈禮內心那股無以名狀的煩躁再度湧上,他一個箭步擋在兩人之間。「小蔡,對我室友客氣點。」
「嗄?」他什麼都沒做耶!蔡友博一肚子莫名其妙,尤其見蔣呈禮的眼神極度認真,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戾氣,他嚇了跳,忍不住碎碎念:「就沒見過你對我們家的藝人客氣……」
舒忻宇胸口一窒,但蔣呈禮卻不以為意。「那也是她們自己貼上來的。」
「厚,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蔡友博表情誇張地翻了個白眼。「你喔,收斂一點吧,尤其你跟Ilin的事才剛上了雜誌……」
啪一聲,舒忻宇腦中理智的線迅即崩裂。
「這傢伙本來就是隻野獸。」
兩個男人措手不及,就見她撂完這句話轉身就走,蔣呈禮率先回神,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小宇,等等!」
舒忻宇沒等,她走得好快,但畢竟逃不過手腳比她更為矯健的蔣呈禮。他在攝影棚外拉住她。「你去哪?」
「回家。」她低垂著頭,語調冷冷的,聽不出情緒。
回家?「你不是說要吃亞里士?」
她沒說話,甚至也沒看他,這讓蔣呈禮難得焦躁,忍不住抬起她的臉。「小宇……」
他愣了。
這一刻,舒忻宇咬著唇瓣,秀麗的臉正帶著一種快要落淚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