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時限就要到了……你已經救不了他了……救不了他……
妖魔再次被銀光彈開,邊怒吼邊消失在陰暗深處。
確定他已離開,薄少妍才放心地鬆懈,也才感覺到掌心的劇烈疼痛,忍不住吸氣顫抖,拔出玻璃碎片。
歐陽百歲立刻起身,握住她滿是鮮血的右手,再看看她身上手上的點點傷口,又驚又痛,不由得氣急大罵:「你擋住我幹嘛?你以為你是女超人嗎?你看你,傷成這樣……」
她喘著氣,看他還有力氣罵人,不禁漾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幸好你沒事……」
怔愕地望著她第一次為他展露的笑容,他屏息了幾秒,再也無法壓抑,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誰說我沒事?我根本沒救了……」他一語雙關地埋怨。
「什麼?」她驚愕地微微掙扎。
「你不要亂動行不行?」他輕斥,再將她摟緊,並轉頭朝王勇命令:「王勇,快叫救護車,我們去醫院。」
「不行,得先幫你的傷口下符。」她急道。
「不,先去醫院把你手上的傷止血消毒。」
「但……」
「別再惹我擔心生氣了!你要是怎麼了,我還活得下去嗎?」他沒好氣地低喝著。
薄少妍愣住了。
這麼噁心的話,以她的個性理應大聲譏斥的,可現在她卻莫名地臉頰微燙。
怎麼了?她是怎麼了?那揪著心,整個胸口刺刺癢癢又酸酸麻麻得令人難受的感覺是什麼?
他擁著突然變安靜的她,不由得在心裡輕歎。
薄少妍一定對他下了某種符咒,否則,他不會愛她愛到如此瘋狂。
瘋狂到每分每秒都想和她在一起,瘋狂到不願再與她分離。
他甚至覺得,他到人間來走這一遭,彷彿只為了與她相遇……
從醫院包紮完傷口,歐陽百歲和薄少妍返回歐陽大宅,蘭姨與老韓都嚇傻了,歐陽皇聞訊後急速趕回,老臉更是蒼白驚恐。
「你們都還好嗎?百歲呢?百歲情況怎麼樣?」他衝進歐陽百歲的房間,著急地問。
「別緊張,我沒死。」歐陽百歲已換上清爽的短袖T恤,氣色也已恢復。
「但是你手臂上的傷口……」歐陽皇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手臂上的那個烙痕。
雖然有貼上一張薄紙,但好像還滲出點點血漬。
「別擔心,我正要幫他處理。」
薄少妍這時也走了進來,她也換上了輕便的長罩衫,長髮綁起一根馬尾,看起來更年輕,也更秀麗絕美。
歐陽百歲心微微悸蕩,目光定在她身上,無法移開。
原來她不穿法袍是這種模樣,少了點嚴肅和淡漠,多了點女人的嫵媚,感覺上不再那麼難以親近。
「大師,你的傷……」歐陽皇見她整只右手手掌包著紗布,脖子和下巴還有幾點刮傷,關心地詢問。
「只是點小傷,沒事。」她平靜地道。
「掌心都被割出一道傷口,縫了十幾針,還叫沒事?」歐陽百歲哼道。
她看他一眼,想起在醫院時他像只焦躁的獅子般不停地責備醫生護士不夠快,不夠用心,不夠溫柔輕手……
到底受傷的是誰啊?
她無力地搖搖頭,心卻莫名地緊緊的。
那時他的擔憂,他的焦灼心疼,以及醫生和護士們的異樣眼光,都讓她非常不自在。
不自在……
她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這個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任何環境任何地點都能安適平常心的她,在歐陽百歲面前,竟也開始侷促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
「那大師現在可以幫百歲貼符嗎?他……這樣還會有危險嗎?」歐陽皇急問。
她其實之前就懷疑了,歐陽皇似乎很害怕歐陽百歲死去,理由似乎不只有擔憂王朝經營那麼單純。
「我在醫院有先用簡單的符幫他止血了。」她道。
「可是……怎麼好像又出血了?」歐陽皇緊張中帶著令人難解的恐懼。
「什麼?」她臉色微變,走向歐陽百歲,拉起他的手,有些吃驚。
她的符竟鎮不住傷口了?怎麼回事?
「我再重新下符印。」她蹙著眉,隱隱覺得不安。
十分鐘後,其他人退開,她設下結界,在結界內仔細觀察歐陽百歲的傷口。
烙痕四周的皮膚有些紅腫潰爛,更驚人的是,傷口範圍似乎慢慢在擴大……
「怎麼會這樣?」她驚凜不已,抬起頭問:「你的傷口又沒有異樣的感覺?」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只是盯著她的臉,答非所問:「你傷得不輕。」
爆裂的玻璃碎片在她美麗的臉和頸子留下不少紅痕,看得他心微微抽痛。
「別管我的傷,我在問你傷口痛嗎?」
「很痛。」
「真的?」她更憂心了。
「你害的。」他皺眉。
「抱歉……」她以為他是怪她在電梯裡推他的事。
「看你傷成這樣,我全身都在痛。」他伸手輕撫她下巴那道傷。
她呆了呆,很快閃開,怒斥:「請你正經一點。」
只是,嘴裡斥罵,為何她的心會一陣猛跳?為何……臉頰會難以控制地熱了起來?這不像她啊!太不像了……
「你臉紅了,少妍。」他直呼她的名字,笑了。
他就不信她真的對他能無動於衷。
第6章(2)
她懊惱地低著頭,不想理他,拿起一旁的筆要畫符印,但右手包著紗布纏著厚厚的綁帶,根本握不住筆,拿了就掉。
他彎身幫她撿起,笑道:「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她瞪他,搶過筆,結果筆又掉了。
沒來由的,一股火起竄了上來,她索性拆掉手上的繃帶。
「你幹什麼?」他驚呼,急忙扣住她的左手。
「這太礙事了,拆了我才能畫符。」她怒道。
「等你手好一點再畫。」他再幫她纏回繃帶。
「這不能等,你的傷已有腐敗的跡象,這表示那妖魔的力量越來越強,再不快點鎮住,你就危險了。」她急斥。
「我寧可自己危險,也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他大聲喝道。
她愣住了,原本波瀾不興的心海,像是被投入一顆巨石,濺起了滔天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