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服氣,我服了這隻大我幾個月的傢伙!」
「服氣?」
「我原先以為他是個軟弱沒膽識的人,所以不甘心父皇將江山交給他,但現在我己然清楚,他不是,他是比我更知皇家謀略的人,他知道以退為進,更知道韜光養晦,該心慈的時候仁心,該狠絕的時候絕不猶豫,這江山非由他來掌控不可,他才是最適合當皇上的人!」他雖心有苦澀,但心悅誠服。
「你在說什麼笑話,你所說有謀略、最適合當皇上的人,是現下垂坐在地上的這人嗎?」陳敬指著豐鈺,譏誚鄙視的問。
「那是因為他心愛的人死了,人總有弱點,他的弱點是一個女人,只要那個女人死而復生,他又是一個光華靈動的睿智天子了。」申璟幽笑說。
「死而復生談何容易?這血衣已說明一切,高月不可能活著回來!」陳芝貞狂笑道。
「儘管我與爹大勢已去,爭不了天下,但我能殺了那女人,而且還是一屍兩命,能讓這男人傷心欲絕成這副德行,便洩了我心頭之恨,我甘願了,甘願了!」
知道情勢已變,她狀似瘋狂。
「你甘願得未免太早了。」申璟陰笑,伸起雙手擊掌,啪啪兩聲。
這時,被箝制在殿外的人兒,當箝制她的人得到命令將她放開後,隨即拔下塞在口裡的絲絹,頂著隆起的小腹,狂奔入殿,直直衝向那悲傷垂淚人的身前,將人狠狠抱住。
豐鈺的眼神倏然聚焦,因極度震驚而僵愣當場,無法動彈。
「豐鈺,你別傷心,我沒死,我在這兒,你回神啊!」高月抱著他哭喊。
他全身一顫。「你……」才開口,淚水迅速模糊了他的眼。
「是我,是我,我就在你眼前,就在你眼前!」她跟著他淚眼汪汪。
他在一片朦朧淚水中,傻傻相望,什麼聲音也沒發出朱,像是不敢確認眼前景像是否為真,她見他這模樣,更覺得他傻得可憐。
「你摸摸我,是溫熱的,沒死,捨不得死的!」她抓過他的手,碰著自個兒的臉龐。
他一頓,身子震了下,像是確認了什麼,猛地伸臂狠抱住她。「小月兒,我的小月兒,我就知道你不會捨我而去的,不會的!」他激動不已。
「不會的,我不會的……我怎捨得!」她熱淚盈眶。
陳芝貞瞧見她完好的出現,簡直不敢置信。「怎麼會,這件血裳……」抓過那沾滿血漬的衣裳,逼視高月身後的太監。這是他交給她的,難道是假的?
那太監驚恐的直搖頭。「這真的是貴妃脫下的……不過怎會這樣,奴才也不知道。」
「那上頭不是我的血,是打石的,他受傷了,幸虧傷勢不重。」高月說。
回復心神的豐鈺,面色無比嚴峻,摟著她起身。「二弟,這是怎麼回事?朕不是要你護貴妃安全,而你卻騙朕她已死?」他滿臉暴風將至的神情。
他早知陳敬父女會在今日叛變,原不肯讓小月兒涉險出宮祭母,但二弟說,此舉能讓陳敬父女認為他對他們的部署毫不知情,在得意忘形之下更好一舉擒拿,而小月兒也堅持要走這一趟,他百般猶豫,最終在二弟拍胸脯保證,將以性命護人之下,才首肯讓她出宮涉險。
乍知心愛人罹難時,他幾乎崩潰,痛心得差點失了魂,哪知這竟是一場騙局?
他不懂二弟為什麼要這樣騙他,忍不住怒火攻心了。
對比豐鈺的怒火,申璟笑得很不知死活。「我是故意將染有血的衣裳交給陳芝貞在宮外接應的太監,讓她將這件衣裳帶給你,讓你以為心愛的人己死,而你,正如我想的,聽聞這個『喜訊』後,要死不活了!」他現在的笑容,對豐鈺而言竟是該死的歡快。
「臣弟積怨已久,要我幫你除害總得有點甜頭給我,而這甜頭就是見你心碎一次,這是你欠我的,經過這回,你我兄弟的恩怨算是扯平,互不相欠!」
豐鈺由震怒到苦笑,拿對方沒轍。「你——唉!」當初用鈍箭射他,自己雖心痛,但也得痛下決定,事後雖不說悔恨,可實際上,手足相殘,他心在淌血。
如今若能讓二弟出氣,化解了兄弟情仇,這番驚嚇,他又能責怪什麼?
「我不信,怎麼該死的人沒一個死,我與爹該得到的,卻什麼也沒有,怎會這樣,怎可能是這樣的結局,我不信,我不甘心!」陳芝貞憤恨的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想殺人,真要動手掐上高月的脖子,立即被衝進大殿的禁軍揪住,拉扯間,她的衣飾凌亂,披頭散髮,狼狽至極,一朝皇后,再無一絲尊嚴,教眾人徹底看了笑話。
一旁的陳敬也垮下身子,癱坐在地上。
他們父女已完了,五馬分屍,皇上說過要將他五馬分屍,思及此,一代將軍竟嚇得尿濕了褲子。
群臣瞧了,無人笑得出來。這分明是國恥,這種人怎會有資格位列公卿,稱為天朝大將軍?
尾聲
高月恍恍惚惚的走出慈壽宮,茫然望著天際,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一身金龍錦綢,對她笑得如明媚日裡的一道清風……他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她拉下臉來。「怎麼辦?」
「沒關係的。」
「可是我都看不到朝兒。」她好想哭啊。
他還是笑得唇形上揚。「都說朝兒跟我長得很像,你多看我也是一樣的。」
「哪會一樣?你是他的好幾倍大!」她真的要哭了。
豐鈺莞爾。「何必計較呢,都是你心愛的人不是嗎?」
「你!」
他嬌寵地攬過她。「母后也是為了咱們好,帶孩子很辛苦的,這麼做不過是希望咱們再接再厲……」
她漲紅了嬌顏。「誰跟你再接再厲,你先把朝兒抱出慈壽宮讓我瞧瞧再說!」
她推開他。
豐鈺抿笑,有些無奈,隨侍的打石見狀,立即機靈的上前,「貴妃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后惱您獨佔君寵,憂『妒婦不賢』,這才對您『稍感』不諒解,如今您雖生下太子,但後宮已無人,太后自然要逼您一個人完成這後宮所有女人該做的事,要您心無旁騖,努力『增產報君』,為天家開枝散葉!」他掩嘴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