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寶櫃當時除了夜明珠外還有其他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有的,有十幾張銀票,幾百兩金子跟一些首飾。」
「還有呢?」若是一般毛賊,肯定先拿金子跟銀票,夜明珠不好出手又容易被查出來,偷首飾都比偷夜明珠安全。
「沒了。」
「你見過賊的臉或者是身形嗎?」
「沒見過,聽到丫頭的叫聲後,我衝出來只看見一道黑影閃過。」
「跟你一起抓賊的人呢?有人看見過嗎?」
「沒有。」
「那個丫頭呢?她的傷勢如何?有沒有看見那個賊?」
「那個丫頭只是被打暈了,她也沒看見那個賊。」
「她還在嗎?你把她找來我親自問話。」
沒一會兒的工夫,甄府的僕人便領來了一個身穿綠衣,梳著環髻的圓臉丫環。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小桃。」
「小桃啊,那天夜裡你見到賊的樣子了嗎?」
「沒有……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女人的脂粉香。」
「哦?」宇文坐直了身子。
「而且是那種很貴的水粉的香味,上次我跟夫人到京城裡玩,在胭脂鋪裡聞過那種香味,可惜太貴了,夫人捨不得買。」
「你記得是哪家店舖的脂粉?」
「是京城遺珍齋的水粉,十兩銀子一小盒。」
「京城就那一家店舖賣這種水粉嗎?」
「應該是吧,這種水粉是遺珍齋今年新配出來的,據說因為製作不易,每天只賣十盒,京城的貴婦們都快搶瘋了。」
「好了,本官要問的話問完了,你下去吧。」
京城遺珍齋的脂粉?越發不像他印象裡南宮添的作為了,南宮添此人,最恨有什麼東西與別人一樣,怎麼可能會去廣受用京城貴婦追捧的胭脂呢?
況且她向來最是小心謹慎,不肯輕易洩露自己的性別,若不是自己跟她交過手,恐怕還以為天下第一神偷南宮添是男人呢。
在這種情況下,她有可能在刻意不讓人看清自己的身形跟臉的同時,在身上撒滿會洩露她女兒身的水粉嗎?這不合常理。
宇文寒夜原想就這麼走了,離開錦陽城回京城去找彭青儀問個清楚,只是此案他已經出面,如果不查人水落石出,實在是說不過去。
「勞煩甄員外您帶我到放藏寶櫃的地方看看。」
甄有錢的房間在甄府的第三間院子裡,佈置與京城普通的大宅門沒什麼太大區別,挑開簾進到甄有錢的臥房,宇文的心涼了半截,案發後這裡肯定經過了不止一次的清掃,傢俱桌椅都已經恢復了原狀,青磚地被擦得幾乎能照出宇文寫滿失望的眼睛。
「這裡是誰讓打掃的?」
「縣令大人呀,他說沒什麼事了,該查的已經查完了。」
「……藏寶櫃還在原來的地方嗎?」
「還在,不過裡面現在沒什麼東西了。」甄有錢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衣櫃旁的一道小門,露出一扇烏金色的小門,小門上掛了一把普通的元寶鎖。
「原來就是這種鎖嗎?」
「不是。」甄有錢搖了搖頭,「原來的鎖已經被那個賊弄壞了。」
「被弄壞的鎖在哪裡?」
「上次縣裡的捕快來查案的時候,被當成證物收走了。」
宇文謝絕了甄有錢的晚餐邀請從甄府走出來時,天已近傍晚,他以甄府為圓心,繞了幾圈後,找了間附近的小客棧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又要了間客房,進去閉目養神,臨近二更時分,順著客棧的窗戶,飛身躍出,直奔甄府。
入夜後的甄府靜悄悄的,除了有限的幾個房間透出光亮外,其餘的地方幾乎是漆黑一團,巡更人提著燈籠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他大約是整個甄府唯一的巡護者。
看來甄府並沒有因為夜明珠的失竊而提高警惕,這樣的甄府,別說對於南宮添級別的大盜,就是對一般的毛賊來講,出入也是極方便的。
宇文寒夜循著白天踩好的路線直奔裝了藏珠櫃的主人臥房,也許是對上次的盜案心有餘悸,甄有錢夫妻已經搬出了這裡。
宇文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銅絲打開門鎖,按照白天的記憶來到藏寶櫃前,晃亮懷中的火折子,放在桌邊,藉著火折子微弱的亮光打開藏寶櫃最外層的鎖,然後是裡層的元寶鎖,如甄有錢所說,因為失竊過,藏寶櫃現在已經空置,但看得出結構很精巧,比市面上一般的藏寶櫃高出一個檔,但也只不過高出一檔而已,對於甄有錢這個級別的豪紳而言,仍是普普通通。
就這麼一座幾乎不設防的府邸,普通的藏寶櫃,並不是稀世奇珍的夜明珠,竟然值天下第一大盜南宮添一偷,甚至逼得她傷了人?
在親自試驗過一次偷盜的過程後,宇文寒夜徹底拋棄了此案與南宮添有關的想法,但是彭青儀為什麼要賣給他假情報呢?幽蘭門雖然名聲不好,但是信譽卻是極佳,不管他們賣出的消息怎麼樣的離譜與不可置信,最後都會被證明是真的,而彭青儀就算再怎麼看他不順眼,也不至於拿幽蘭門的聲譽來開玩笑。
宇文寒夜越想越是不解,最終也只好一頭霧水地離開甄府,就在他剛剛躍上甄府的牆頭時,一道黑影夾帶著輕風,像是一道輕煙一般,從離他百米不到的地方掠過。
是南宮添!宇文寒夜渾身一震,立刻施展起渾身的解數,往黑影掠過的方向追去。
那道黑影似乎已察覺宇文正在追她,卻不慌亂,只是變了個向,向東南方向掠去,宇文緊追不捨,沒有一炷香的工夫,便已經能看清黑衣人的背影——正是南宮添。
「好哥哥,你這麼想我嗎?」南宮添忽然停住,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棵楓樹的樹梢上媚笑道。一雙嫵媚的杏眼眼波流轉,帶著股說不出的風流韻味,若是換個男人,被她這麼輕輕一看,恐怕身子就要酥掉半截。
「你又來這裡犯案!」宇文也停了下來,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