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有如此的隱藏功夫,如此的踏雪無痕輕功的,只有一個人——天下第一神偷南宮添!只是——在聽見她的聲音之前,他完全沒有料到她竟是女人。
該死的,怎麼會功虧一簣,這個宇文寒夜未免也太過多事,倚仗著自己傲人的輕功飛馳。南宮添暗罵,不過幸好寶物已經到手,現在只需要甩掉身後的討厭鬼就可以了。
只是這個討厭鬼,輕功只是略遜於號稱輕功獨步天下的自己,內力卻遠遠地高過她,短時間內他不可能追到她,然而她卻絕難撐過半個時辰。
一間間房舍在兩人的腳下掠過,兩人很快出了皇城的範圍,皇宮裡早已經被驚動,可是百姓們卻依舊在甜夢之中……
「我不逃了,累死了。」黑衣人南宮添突然停了下來,站在一處民房的房頂上,雙手叉腰,嬌喘不止,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宇文寒夜,你暗夜追逐一個弱女子,羞也不羞?」在喘順了氣後,南宮添單手指著宇文寒夜,很是理直氣壯地說道。
「小小毛賊,寅夜入宮盜寶,羞也不羞?」宇文寒夜停在她對面的房簷上。他並不急於動手捉她,奪回她手中的寶物最是要緊,只是藏寶閣中寶物太多,不知道她到底偷了什麼?
「盜寶?我有嗎?宇文統領,您看我這般纖弱,衣服又沒穿幾件,怎麼可能藏什麼東西?」南宮添雙掌上揚,在宇文寒夜的面前轉了一圈,她臉上蒙著一層黑紗,然而露在外面的雙眼,卻流轉出萬種風情。
「還有,我南宮家的人從不盜寶,我們只是買寶,我們只是生意人,嘻嘻,看在我對哥哥一見鍾情的分上,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再這麼說我可要翻臉哦。」
南宮世家,為天下第一盜門,偏偏有一個奇特的規矩,凡是所盜之物,小至一根針,大至連城珠寶,都只留下一枚銅板,以顯示此行為不是偷盜,頂多是強買。
「一個銅板,換萬金珍寶,這筆買賣可真值得。」宇文寒夜諷道,如果不是看不出她將寶物藏在何處,他豈會與她周旋這麼久。
「不,這次因為您來得太早,我忘了留錢,您此話一出,倒真是提醒我了。」南宮添的聲音依舊綿軟得像在與情郎私語,纖指間卻有寒芒一閃。
宇文寒夜微一揚手,將銅板接住,南宮添眼中閃過失望之色,不過很快恢復了笑容,「宇文統領好身手,小妹極為佩服。」這個男人深不可測,不過為何默默無聞?不但江湖中從未聽說過此人的名號,就連她,也是在外圍「踩點」時,才隱隱得知此人的存在。
「這筆買賣,我一個小小侍衛,無權做主,煩勞您退貨。」他將銅板拿在指縫間把玩,話音剛落,大拇指輕輕一彈,銅板又如閃電般向她的主人擊去,只是飛行的速度,不知比南宮添剛才那一下快了多少倍。
南宮添急急一閃,銅板還是劃過了她的肩頭,劃破了她黑色的夜行衣,露出白色的偽裝服。
「雪中舞,南宮家的這門絕技,被人遺忘良久,沒想到真有傳人。」宇文寒夜讚歎道。
「宇文哥哥,你好壞,拿東西劃破人家的衣服,你要是想要看奴家的身子,奴家立刻露給你看。」南宮添跺腳道,她猛地一扯衣襟——
這女子好生的大膽,不知恥,雖然明知她做戲的成分多些,在她扯掉衣服的瞬間,宇文寒夜還是本能地閉了一下眼。
「哥哥,男人還是要壞些好,如果你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我自然逃不掉。」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南宮添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黑色的夜行衣碎片被拋落在地上。
京城的東門前重兵把守,來往的行人貨物都要被攔下,盤查之後才會放行,離東門不遠處有一間酒樓,此時雖然不是飯時,但仍有幾桌客人。
「聽說了嗎?宮裡頭昨個兒夜裡出事了。」坐在臨近樓梯口位置上的一桌客人說道,坐在靠窗位置,將不遠處的城門盡收眼底的青衣白髮男子聽到此言後動作微微一頓,但卻沒有轉回頭,在他的手邊,放著一把長劍和一個斗笠。
在與他相鄰的桌上,坐著一位身材矮小的書生,書生旁邊放著一個樣子普通的籐制提梁書箱,腳邊還放著一支油紙傘,看得出,是剛剛考完科舉的舉子,不過他好像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時常轉頭看聊天的那幾個人。
「聽說了,據說丟了寶貝。」客人乙說道。
「哎,什麼寶貝,就是一對鐲子嘛。」客人丙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你就外行了,若是普通的鐲子,天下第一神偷,會到宮裡去偷嗎?」客人甲說道。
「哦,這鐲子有何來歷?」
「這鐲子名喚游龍戲鳳琉璃鐲,由不知哪一代的高人燒製而成,一龍一鳳,平日看著只是普通的鐲子,但若是入了水,那龍鳳立刻便會像在水中活了起來,遊走嬉戲,是皇家的傳家之寶,要到皇帝皇后大婚時由太后賞下,皇帝皇后一人一隻,按舊例該是太皇太后貼身戴著的,可是到了本朝先帝先後去世後,太皇太后不忍睹物思人,才將這鐲子放入藏珍閣,等當今皇帝大婚時再拿出來,你說這是什麼樣的寶物?」
「啊?那不是國寶嗎?」
「那是自然,據說因為沒了這個寶物,皇帝大婚都要推遲了。」
「原來如此。」
「怪不得皇上下旨,封了三座城門,只留東門讓人出入,城裡更是挨家挨戶搜找,只差沒挖地三尺了。」
「我若是那賊,肯定會將寶物埋起來,自己先出城,然後等風聲過了再回來,那鐲子又沒長腳……」
「要是那樣的話,這賊可就難捉了。」
「小兄弟,你說呢?」客人甲見書生聽得入神,他搭訕道。
「呃?是……是呀。」書生被嚇了一跳,他乾笑著回答,「小,小弟急著出城,失陪了。」他站起身來,向那桌客人深施一禮,背起書箱,快步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