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榮桂忍不住咬牙切齒。他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怎麼跟了這麼一個任性的主子。
慘的是,應付完皇上,還得應付向來以妒出名的皇后。
唉!為什麼他的命就這麼苦?
第2章(1)
柳惜惜始終認為,自己絕對是皇宮裡最幸福的人。
不用小心翼翼的伺候主子,不用起早貪黑的辛勤勞作,更不用擔心犯了錯挨打受罵。
為啥?
她有個好爺爺唄!
說起御膳房前任大廚柳慶之,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凡在御膳房當差的人都知道,柳慶之的廚藝,可是備受當今皇上的喜愛。
而且,身為御膳房總管的他絲毫不擺架子、待人和氣有禮,就算是屬下犯了錯,他是也睜隻眼閉只眼不予計較,贏得眾人的敬重。
幾年前他病重,在彌留之際,將帶在身邊的唯一親人柳惜惜托付給御膳房的其他管事照顧,所以幾乎在御膳房長大的柳惜惜,雖然在宮裡無一官半職,生活卻過得如魚得水,因為在御膳房當差的廚子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般對待。
「海爺爺,今兒個給皇上做了什麼山珍海味?」
蹦蹦跳跳從外面跑進來的柳惜惜連手也沒洗,抓起桌子剛做好的一盤紅燒肉就送進嘴巴裡。
福海見到野丫頭的舉止,眉一皺,臉一繃,不客氣的拍了她的小手一下。
「沒規矩,這可是給皇上吃的,若被人發現你偷吃,小心你的皮。」
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她又偷了只大蝦,未等福海開罵,人已經跑到桌子的另一頭。
「嘻嘻,皇上的肚子才多大,怎麼可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反正吃不完也要扔掉,我來替他解決又有什麼不對?」
講了一通歪理,又眼疾手快的抓住正端著盤子走過來的二廚,「阿靖哥哥,這道菜叫什麼?」
「紫菱蒸蟹。」對方憨憨一笑。
「光看就知道味道肯定不錯。」
對方偷偷抓了只大閘蟹塞到她手裡,「剛剛從外地運來的,你先嘗嘗。」
「謝謝阿靖哥哥。」不客氣的抓過蟹子,咧開嘴巴就吃了起來。
福海氣得吹鬍子瞪眼,「你們就縱著這丫頭吧,早晚把她慣壞。」
御膳房裡傳來一陣哄笑聲。
眾人早就習慣柳惜惜三不五時的出現在這裡,給他們解悶。
別看小丫頭年紀不大,嘴巴卻挑剔得要命。
只要是她喜歡吃的菜餚,送到皇上那裡,多半會讓龍顏大悅。
若是她看不上眼的,皇上吃起來也會皺起眉頭。
所以每回見了她,眾廚都會抓她來試菜。
別看福海嘴上罵不停,整個御膳房,就數他最疼這小丫頭。
前陣子他的侄子福大牛也不知因何惹上京城首富的雲家二少爺,不但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還將大牛的小泥人攤子砸得面目全非。
結果他將這件事說給惜惜聽,跟大牛有過幾面之緣的惜惜便嚷著說要出宮幫他討公道。
福海知道這丫頭從小就是個直性子,擔心她會惹禍,就阻止她出宮,結果,這丫頭趁他一個沒留神,居然套了件男裝就溜了出去。
事後,他聽大牛說她果真在外面惹了禍,開罪一個來頭看起來不小的公子。
福海嚇得心驚肉跳,在惜惜回來後,狠狠教訓她一頓,並命令她短時間內不准再出宮去。
另外,他又拿出一筆銀子托人交給大牛,讓他回鄉買塊地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
柳惜惜因為自己鬧出個大烏龍,自覺丟了面子,這段時間也不敢再滋生事端,倒是在御膳房安份的當個快樂的小米蟲。
福海也樂得省心,把吃得正香的丫頭招過來,拿給她一袋東西。
「知道你這丫頭喜歡喝羊雜湯,這是我專程給你留的好料,記得熬好給我老人家兩碗嘗嘗。」
柳惜惜立刻大喜,忙不迭接過來,樂呵呵點頭,「好,我這就去熬。」
御膳房的後面有個小廚房,那是御廚們私下給自己開的小灶,現在卻成了柳惜惜的專用小廚房。
看著她興高采烈的跑走,福海不禁在心底羨慕。
在皇宮內院這個到處都充滿算計的地方,還有人的臉上能露出那種單純乾淨的笑容,讓人覺得稀有而珍貴。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通報,「皇上駕到!」
除了大總管福海及副總管李大富之外,在御膳房當差的廚子幾乎沒有人親眼目睹過龍顏。
所以當大彥國皇帝突然駕臨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只見御膳房的地上跪滿大大小小不同位階的御廚,而一襲明黃龍袍的軒轅璋臻則負手而立,興致正濃的打量著週遭的擺設。
長長的桌案擺滿各種美味料理,花樣繁多,目不暇給。
躬立他身側的正是太監總管榮桂。主子今兒個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興起來御膳房一采究竟的想法。
按萬歲爺的說法,就是他在宮裡吃了二十多年的飯菜,卻從來都不知道御膳房長得什麼樣子。
事實上,軒轅璋臻才不是心血來潮,他之所以會來御膳房突襲檢查,是因為上次在金驥樓偶遇那個小丫頭時,對方無意中說了一句話。
她說,大彥國的御膳房跟她家廚房沒兩樣,御廚煮的東西她從小吃到大,隨便哪道菜餚的名字和做法她都可以倒背如流。
當時他只把這句話當成是小丫頭在吹牛,畢竟御膳房並不是人人都進得來的。
可在派人四處尋找整整半個月無果的情況下,他不禁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可能性。
只是,萬歲爺有閒情逸致四處遛達,不代表御膳房一幫廚子也有興致陪他們的萬歲爺一起遛達。
顯然當今天子的突然駕臨,把這些平日裡只知道切菜炒菜的廚子們嚇得六神無主,一個個顫巍巍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不能怪他們這麼膽小。實在是最近這陣子皇上對御膳房做出來的菜色挑剔得要命。
雖說皇上還沒有因為菜色不合胃口而砍掉哪個廚子的腦袋,但難保他不會在心情不好之下治他們一個伺候不周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