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一告訴你的?」她感到有點侷促,不知該如何稱呼他。
這個男人是她的生父,然而卻未曾盡過養育她的責任,甚至還使得她母親喪命,她該對他心存埋怨的,不是嗎?
可是為何她對他卻微感同情?同情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痛失愛人,同情他連聽女兒喊一聲爸爸都來不及就失去襁褓中的女兒,同情他跟一個不愛的女人生活了半輩子,然而心心唸唸的卻是另一個早已魂歸離恨天的女子,同情他……
同情他什麼?
太多太多了。
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為何她會對他有滿腹惻隱之心,強烈地替他感到悲哀?
「他是個好對象,你要好好把握。」竇保皇由衷地說。
忽然,他覺得跟她之間沒那麼生疏了,他不知不覺的向前踱進一步,駐足於她床畔。
路湘垂下睫毛,輕聲地說:「我知道。」
除了簡單、生疏的對答之外,他們這對分隔二十二年的父女真的無法熱絡交談,或許時間會是最好的調和劑,再給他們多些時間吧。
「湘兒,我欠你一句抱歉。」竇保皇看著她,緩緩地說:「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讓你開口叫一聲父親,但求你的諒解,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再來紐約一趟,你母親的墳在那裡,我希望你知道,這二十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你母親,思念你。」
他知道一切內情荷心都已跟她說過了,因此他不必再重複,若湘兒可以諒解他,那麼她就會諒解,若她不能,他也無法強求。
見她沒有回應,他黯然地道:「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你傷勢未癒,我不妨礙你休息了,你好好保重。」
他轉身往門口走,腳步沉重,欲走還留,因他始終沒有獲得女兒的諒解。
「爸!」墓地,路湘開口叫住了他。
竇保皇身子ˍ僵,緩緩回過身去,不敢相信她真的開口叫他。
「您也要保重。」她淚眼婆娑地說.眼裡泛滿了激動的淚水。「等我傷好了,一定到紐約去找您,請您帶我去為我母親上香!」。
那聲父親叫出之後,她的心豁然開朗,原來她是那麼渴望喊他一聲爸爸,那麼渴望這份遲來的親情。
她早就原諒他了不是嗎?早在她知道他是那麼無奈的失去她們母女之後,她就原諒他了,只是她一直不敢誠實面對自己而已。
竇保皇含淚帶笑的點著頭,他也激動不已,在這裡與女兒訂下來日相見之約,他相信那天將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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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島如往常一般雲淡風輕、鳥語花香,路湘沿著海岸線在沙灘上漫步著,她身邊跟著兩隻惡形惡狀的大狼犬,一副家有惡大,生人勿近的模樣,不過他們一人兩犬倒是融洽得很,在沙灘上形成一副溫馨的畫面。
這裡是路湘養傷的地方,不過現在拓一可不敢讓她再獨處了,即使沒有他陪著,也派子蔚隨侍在旁,若連子蔚也沒空的時候,這兩隻狼犬就派上用場了,它們是她的貼身保鑣,負責捍衛她的安全。
其實拓一曾要派專門的保錦保護她的安全,可是她不喜歡陌生人一直跟著,那種感覺太不自在了,安排狼犬跟著,她倒是可以接受,起碼狼犬給她的感覺是陪她而不是監視。
說起來,以前她曾相心過可以擁有自己的寵物,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寵物,龐大又兇惡,令她初見時不覺莞爾。
幸好兩隻狼犬跟她親熱得很,也很投緣,無論她走到哪裡,它們一定跟東跟西、不離不棄,這點忠心耿耿可就讓拓一非常放心了。
「東方勇、東方猛,你們的男主人怎麼還沒回來呢?」路湘柔聲問著狼犬。「說好要一起晚餐的,他再不回來可就來不及了,廚子已經開始烤牛排了呢。」
東方勇和東方猛是拓一給它們取的名字,這名字內含的意義可深遠了,他希望它們勇勇猛猛的保護路湘,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狼犬當然不會回答,她微笑地看了眼天邊轉紅的美麗彩霞,繼續溜狗散步。
最近拓一很忙,她卻不知道他在忙此什麼,大概是東方盟或東方財閥的事吧,反正她不懂,過問也沒用。
他雖然忙,但每天一定回清風島來陪她共進晚餐,每晚也必定要擁著她才能成眠,從沒例外。
她知道他現在只有她一個女人,可是他那些弟弟們到島上來做客時,卻都輪流跟她說一句話。
他們說:「凍方家的頭號浪子終於停止花心,收心了!」
她不知道拓一以前有多花心,只記得有一次他們在飯店餐廳裡吃飯時,碰到一位衣著時髦的杜小姐,拓一一見到杜小姐,飯也不吃了,就忙不迭拉著她離開,唯恐杜小姐令她不愉快似的,她當時便緘默地想,拓一和社小姐的關係必不
她介意嗎?
其實她∼點也不介意他過去的風流清史,這並非違心之論,當她以為自口已被她的親哥哥棗狂人竇尊弼玷污了時,拓一是那樣的體諒她、包容她、安慰她,讓她感覺自己還是值得他愛。。
他都能做到如此無私、如此寬大,又如此深愛她了,她又怎麼會介意他過去區區的幾段感情呢?
只要他現在心裡只有她一個就夠了,她再無奢求。
「湘兒!」
思人人到,拓一昂首闊步地朝她邁進,且笑嘻嘻地對她招手。
東方勇率先看到男主人,立即歡喜地奔向他。
走近路湘,他立即摟住她動人的圓潤肩膀。
「給你一個驚喜,猜猜看。」
「又買了什麼禮物送給我?」她笑著問,既滿足又拿他沒辦法的說:「我不是說不要再買禮物給我了嗎?你送我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他口中的驚喜已經不是驚喜,他幾乎天天都送禮物給她,有時是一束怒放的天堂鳥,有時是一部新款的復古小車,雖然她不會開車,有時是一套讓她沐浴的香精系列,有時只是一個擺著他英挺相片的相框,強迫她「收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