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間,她枯萎的心彷彿又吸飽了精氣,正鼓得脹脹的,在胸膛裡劇烈跳動。
本來,她都已經開始覺得喪氣,幾乎想死心了,但現在——她又充滿了信心,只要她肯繼續努力,終有一天,一定能夠打動他的
「來來,我快替公主梳洗一下,說不準等會兒,王爺就會來看公主了呢!」
聽蘭兒這麼一說,涵泠又不可避免地想起等會兒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要來?他會來嗎?
他來了,會……做那件事嗎?
她好不容易恢復紅潤的臉龐,倏然又刷白了,僵硬的手指,差點握不住藥盒。
她怕……真的怕!
第3章(2)
接下來,蘭兒費盡心思替她梳洗,即使是睡前,她也替涵泠把披散下來的頭髮梳到發亮,然後才識趣地退下。
夜逐漸深了,遠處打梆子的聲音隱約可聞,濃濃的困怠開始襲向涵泠。
她一開始先是渾身僵硬地坐在床沿等候,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沒來,再加上入夜後又很冷,於是她窩到床榻上,背靠著床頭等著。
等呀等,,現在到底什麼時辰了,她也不曉得,只覺得好困好睏,愛困得不得了。
說實話,這幾日蜷縮在馬車裡,她沒一日睡好過,難得碰到舒適的床,當然克制不住,很快就打起瞌睡。
終於,她再也忍受不住,纖細嬌小的身子漸漸往下滑,她告訴自己:我只躺一會兒就好。
她整個身子縮進溫暖的被褥裡,忍不住舒適地輕喟一聲,緊繃的心緒一放鬆,身子也更加慵懶無力。
她很想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越來越重,最終不敵疲倦,完全地閉上,沉沉睡去。
這一睡,一整夜都未曾醒來。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
「公主,您醒了?」正好打水進來的蘭兒見她睜開眼睛,立即笑著招呼。
「唔……什麼時辰了?」她怎麼感覺好像睡了很久?
「大約辰時了吧。」
「辰時?」涵泠倏然彈坐起來。「我怎麼睡到這麼晚?」
冷翼——這個名字竄入腦海,她急忙轉頭搜尋四周,但是當然沒有他的身影。
昨夜他……沒來?
涵泠察覺到這個事實,輕吐一口氣,分不清自己是失望,還是安心了。
「先是馬總管過來一趟,請公主到前頭用膳。」正替她找衣服更換的蘭兒回頭說道。
「啊,那麼動作不快些不行,讓大家久等不好。」
想起昨晚受到的奚落,涵泠立刻下床,迅速著手準備。
為了節省時間,涵泠沒讓蘭兒梳繁複的髮式,只吩咐要最簡單的。還有衣物飾品也是,全是簡便的就行了。
說不準,今兒個他又要她伺候大家用膳,那飄逸漂亮的長衣袖,只會是個笑話和累贅。
結果她猜錯了,今兒個沒人需要她伺候。
當她匆匆打理妥當,趕往飯廳時,大夥兒幾乎都用完早膳了,她的姍姍來遲,自然免不了引起翠鑲等人一頓冷嘲熱諷。
「哎呀!妹妹可真好命啦,睡到這時辰才起身。」
「原來宮裡都是過了辰時才用早膳,這下我真是開了眼界了。」
涵泠再天真也聽得出她們是在諷刺她,當下羞慚地低下頭。
冷翼也還沒離席,但看來似乎已經用膳完畢,涵泠偷瞄了下他,發現他正斜睨著自己,急忙拉回視線,不敢再胡亂張望。
她低下頭,瞧見飯桌上的早膳,原本飢餓的腸胃,頓時又食慾全消。
又是辣!
滿桌的辣食,紅通通、辣乎乎,辣腐乳、辣蘿蔔、辣魚、辣肉,連炒青菜和炒雞蛋都摻辣,別說涵泠本就不敢吃辣,就算能吃,一大早就吃這滿桌辛辣的食物,她脆弱的胃壁也捱不住吧!
她皺起小臉,知道自己這餐又沒菜好配了,幸好白粥裡沒放辣子,至少不比餓肚子。
她端起飯碗,秀秀氣氣地緩慢喝著微溫的稠粥。
昨天的晚膳幾乎沒吃,餓了一整晚,現在她感覺很餓,即使是什麼滋味都沒有的白粥,她依然喝得心滿意足,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感受那米粥甘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
雖沒抬頭,但她仍感覺得到,冷翼那道銳利的視線,一直緊盯在她身上,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本來想假裝不知道他盯著自己,但那目光實在太犀利、太強烈,讓她好想躲到桌子下,以避開那道犀利的批判目光。
但她當然不能那麼做,只好繼續忍耐他灼人的視線。
冷翼冷眼瞪著涵泠,好像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
她如何能裝出那副逆來順受的表情?
餓了她一晚,連早膳也故意命廚子全部加辣,就是想逼她失控發脾氣,而她明明也皺起眉頭了,可是居然還能忍耐地只喝白粥,半點脾氣也沒發。
難道這女人是個泥偶,壓根沒脾性?還是正如他所猜測的,她只是太會裝腔作勢、太懂得偽裝了?
他愈看愈惱,尤其當她喝完最後一口白粥時,甜美的嘴角還微微揚起,好像有多享受那碗白粥似的。他恨得雙手掐緊,彷彿手中掐的,證實她那美麗的脖子。
他倏然起身,冷冷地道:「吃完了?你跟我來!」
「去哪兒?」涵泠望著他,訝異地問。
「去哪兒你有資格問嗎?跟來便是了!」他煩躁地瞪她一眼,怪她問得太多。
涵泠不敢再多言,只能乖乖跟緊他。
總之,不是要將她賣掉就好了。
冷翼要帶她去的地方,似乎不是很近,因為他領著她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顯然是冷翼專用的,寬大堅固,裡頭的坐墊柔軟舒適,馬車外還插著繡有「玄」字的黑色旗幟。
同行者還有冷翼的貼身護衛白雲天。
冷翼上了馬車之後,便逕自閉目養神,多虧白雲天沿路陪著涵泠閒聊,消除了她與冷翼獨處在一個空間的尷尬氣氛。
馬車跑了一段路程之後,外頭忽然傳來逐漸加大的喧嘩聲,馬車的速度也被迫地慢了下來。
「怎麼回事?」白雲天微瞇著眼,掀起馬車紗窗的一角,謹慎地透過窗欞朝外觀望,隨即揚起嘴角,頑皮地對涵泠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說:「咱們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