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總管與白雲天同時駭住了。
前頭的話倒還好,但最後一句話任憑任何人聽了,都會大感震驚,因為這話要是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冷翼的神情還算冷靜,他頓了下,瞇起眼,再次確認:「你的意思是——要我挺身推翻現今的段式朝政,建立屬於我冷氏的政權?」
「正是!我們這幫忠臣左思右想,能擔此大任的,唯有王爺您呀!」周正綱慷慨激昂地喊道。
「大膽!」冷翼沉下臉,一拍方幾,怒然站起來斥責道:「為人臣子,怎可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當今皇帝縱有萬般不是,我也未曾起過一絲謀反的念頭,更別提篡位為王。這些話我可以當作沒聽見,也望周大人別再提起了。」
說完,冷翼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一甩衣袖便要離去,但周正綱又攔住他的去路,在他面前跪下。
「王爺請留步!小的代表滿朝忠臣,求王爺再好好考慮,小的等人必定追隨王爺。」說完,周正綱小心地自懷中取出一個褐色布包,遞給冷翼。
「王爺,這是吾等為了表達自己一片赤誠,共同贈給王爺的一樣禮物,王爺看了之後,就能明白我們誓死追隨您的決心。」
冷翼狐疑地盯著那個布包半晌,最後才遲疑地收下,周正綱起身朝他恭敬地一鞠躬後,這才轉身退出書房。
「這周正綱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呀?那布包裡頭裝著什麼?」他走後,白雲天立即問。
「打開來瞧瞧就知道了。」冷翼也想知道裡面是什麼,所以立即打開布包,在瞧見裡面的東西時,當下臉色大變。
「這是?」
在場的三人,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布包裡裝的,竟是一件金碧輝煌、繡工精細的龍袍。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紋金龍九,下擺各有涵義的波紋與蝠蝠等刺繡,無一不缺。
這確確實實是一件僅有天子方能穿著的正龍袍。
「要命!這會害死人的!」白雲天趕緊把周正綱走後便沒關緊的門上閂,神色焦急不安。「周大人送這種東西給王爺,是要拱您還是害您啊?這可是會抄家滅門的!」
弄個不好,人家還當王爺要造反呢!
「雲天,立刻把這東西拿去扔了。」冷翼也深感不妥,當機立斷要白雲天毀了它。
這龍袍,萬萬不能留。
「是!」不用他吩咐,白雲天也想趕快扔了,把這造反的東西放在身邊,腦袋和身體鐵定很快就會分家。
然而當他拎起布包,像拎著什麼致命毒藥一樣,正準備毀屍滅跡時,冷翼卻忽然又道:「慢著!」
「王爺?」白雲天微微訝異地轉過頭。
冷翼沉吟許久,最後道:「先別丟。」
「可是這種東西不能留啊!萬一讓人看到了……」白雲天不贊同地說。
「我自有打算,把東西交給我。」
冷翼的回答,讓白雲天與馬總管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主子的心裡,究竟在盤算什麼。
總不可能是……打算留下來穿吧?
不過既然主子都這麼命令了,他也不能不從,白雲天低歎了聲,把那褐色布包交到冷翼手上。
冷翼垂下眼,盯著那件包著龍袍的布包,臉上高深莫測的漠然神情,讓人無法猜透,他究竟打算做什麼。
白雲天與馬總管互相對望一眼,同時無奈地搖頭低歎。
唉!即使跟了這主子二十幾年,他們還是一點都不瞭解他。
「公主。」
正茫然走在花園裡的涵泠聽到有人呼喊自己,停下腳步轉頭一看,是朱上銖。
「朱大人。」
她猜想他必定是來勸她與冷翼盡快回宮,但這實在不是她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再說現下的情勢這般複雜,連她都不曉得未來究竟該怎麼辦才好,於是便道:「很抱歉讓朱大人失望了,但是因為某些緣故,現在我仍無法與駙馬一同返宮……」
「公主誤會了!微臣來找公主,不是為了這件事。」朱上銖擺擺手。
「不是為了這件事?」涵泠眨了眨眼,才又問:「那是為了什麼事呢?」
「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朱上銖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站在一旁的蘭兒。
涵泠不知道有什麼事是蘭兒不能知道的,不過既然他如此要求,那麼她也尊重他,便轉身告訴蘭兒:「蘭兒,你先回房吧。」
「是。」蘭兒聽話地福了福身,有些猶豫地退下了。
朱上銖笑笑地,拐彎抹角地道:「公主與駙馬感情可真是好啦,這麼短的時間內,公主就與駙馬培養出這麼深的感情,實在令微臣感到驚訝。」
感情好?涵泠無言苦笑,朱上銖以為她默認了。
「公主與駙馬感情好是好事,微臣也不願棒打鴛鴦,但有件事,微臣實在不得、不得不說……」朱上銖語焉不詳,說得吞吐遲疑,讓涵泠感到很疑惑。
「是什麼事呢?」涵泠納悶地瞧著他。
「微臣必須提醒公主,請您要——當心駙馬。」他一字一字,說得凝重懇切。
「當心駙馬?」她詫異地張大小嘴,懷疑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當心駙馬?」
駙馬做了什麼嗎?
「駙馬他……」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半晌才裝模作樣地歎息道:「根據我們得到的可靠消息,駙馬他……擁兵自重,企圖推翻現今的政權,篡位為王。」
涵泠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你是說——駙馬他意圖謀反?」
「是的!公主,據我們調查所知,事實就是如此。」
「可是——你們怎麼敢這麼肯定?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這種謀反叛亂的大事,若被查出可是死罪,涵泠當然不可能輕易相信。
「國丈英明,早已察覺駙馬的異心,於是在他身旁安插了人馬,才知道駙馬長期以來一直策劃謀反。」
「安插了人?」涵泠沒想到,玄王府內竟然也有她外公的人。「是誰?」
「這點請恕微臣不能告知。駙馬不但大肆興蓋新的城池,募集兵團,野心勃勃地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還企圖攻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