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衫也退下後,接著便是素白的單衣。她解開單衣,示意他張開雙臂讓她褪下,而他也合作地照辦。
柔然的棉質單衣自手臂滑落,冷翼沒再為難涵泠,自行褪去下身的褲子。
涵泠害羞地紅了臉,急忙別開頭,不敢直視他赤裸的身體。
再回頭時,冷翼正背對著她跨入浴桶內,涵泠不經意瞧見他的裸背,倏然瞪大眼,發出驚喘聲,引起冷翼的注意。
「怎麼了?」他微側過頭問。
涵泠咬緊了唇,用力搖搖頭,別開眼不肯看他,甚至閉上眼,掩飾眼底的情緒。
冷翼疑惑地揪起眉,不明白她是怎麼回事,直到坐入桶中,背部觸到水,傳來些微刺痛,才忽然明白了。
翠鑲在床上是只淫蕩的野貓,方纔的歡好必定將他的背抓得傷痕纍纍,涵泠一定是瞧見了那些抓痕。
不經意間刺傷她的心,這意外的收穫應當讓他感到高興才是,但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將蒼白的嘴唇咬得死緊,讓他瞧得心口沉甸甸的,嘴角也跟著抿得死緊。
「過來替我擦澡!」他在浴桶內粗聲命令。
涵泠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像抹遊魂般地在浴桶前蹲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布巾,沾濕後,動作僵硬地開始替他擦身子。
涵泠兩眼注視著前方,手上握著布巾,麻木地上下移動,究竟刷洗到哪兒、刷洗乾淨了沒有,她也沒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之中。
她知道他有其他女人,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在沒有親眼看見這歡好過後的痕跡時,她沒感覺到那麼強烈的妒忌。直到今晚親眼看見他的背上佈滿女子的抓痕,才知道那股嫉妒的痛有多濃烈。
她無法不去想,那是多麼激狂的熱情,才會造就出這樣的纍纍傷痕。那個女人是如何的婉轉承歡,如何在他身下輕喘嬌吟,他會像對她一樣,以火熱的唇舌吻遍女人全身……她倏然掐緊布巾,感覺一股刀鑽的痛楚刺入心口。
是她不對,她還想不開,為人侍妾,本就是要與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天真地認為天下的男人都該像她父皇一樣,一生對母后用情深重、堅貞不移。
放眼朝中之臣,哪個沒有三妻四妾呢?即便再怎麼德高望重的元老大臣,家中也有多房妻妾。希望能像母后一樣擁有至真至純的愛,是她太過癡心妄想啊……是她太傻!
糟糕透了!
冷翼從沒受過這麼差的服侍,不但刷洗的力道不適,活像蜻蜓點水,沒一點舒服的感覺,就連該洗的地方,也很多都沒洗到。
但或許是感受到她異常的沉迷,他也不想太找她麻煩,選擇默默忍受這極差的服務。
她不言,他也不語,房中的氣息比隆冬的冰窖還要凍人,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將人逼瘋前,冷翼決定終止這沉默。
「拿干布來,我要起身了!」他惱怒地倏然起身,濺起的水花潑出木桶之外。
「來了。」涵泠急忙將乾燥的軟布巾遞給他,但冷翼拒絕接受。
「替我擦乾。」
涵泠只好攤開大布巾,默默地替他擦拭健壯的身體。
冷翼赤裸的像個嬰兒,卻一點也不感到害臊,他的身體矯健修長,但並不過分清瘦,健壯的軀體之下,有雙很修長的腿。當她擦拭到重點部位附近時,面頰不禁羞紅,刻意避開哪裡,但雙眼已經不小心瞄到。
它似乎有點變化……
「我擦……擦好了。」她慌忙丟下布巾,轉身要逃開,但被他自身後抱住。
「你要去哪兒?咱們該睡了。」冷翼惡意作弄地湊近她的耳邊,低聲呢喃,幾乎要吻上她的耳垂。
她此刻羞紅臉的害羞模樣,怎麼都比方纔那僵硬呆滯的死板模樣好,他樂得繼續作弄她。
他勾起唇,彎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鋪。
「等等!你……還沒穿衣服。」涵泠慌亂地踢東雙驕叫嚷道,被光溜溜的他抱著,她快羞死了。
「你替我穿。」很懂得使喚人的他,繼續頤指氣使。
他在床前把她放下,隨手抄起方才脫下的單衣扔給她。
「啊?」涵泠愣了下,沒辦法,只好拿起那件單衣,再幫他穿回身上。
只不過方纔他很配合地脫,這會兒卻不怎麼願意配合穿。涵泠得把他當成一顆不會動的大樹,繞著他移動,先將一隻粗枝似的鍵臂塞進寬大的衣袖裡,然後是另外一隻。
當她繞經他身後時,無法避免地,又看見他背上的紅色抓痕。
再一次瞧見那些激情後的痕跡,她心口的刺痛依然未減,就像割開的皮肉,每碰一次水,便得疼上一次。
她冰冷的指抓起繫帶,笨拙地綁上後,輕聲道:「好了。」
不過才短短一瞬的時間,冷翼便敏銳地察覺到,週遭的氣氛又改變了。方纔那一點點曖昧的、甜蜜的氣氛,一轉眼又如晨霧般消失無蹤。
「王爺要睡在這兒嗎?還是回自個兒房裡睡下呢?」她帶著點賭氣的意味,刻意用疏離的語氣,平板地問道。
既然今晚已經有其他女人滿足過他了,那麼他應當不需要在她這兒睡了吧?
第8章(2)
冷翼重重擰眉,心裡很不悅。
可惡!她竟然喊他「王爺」?
雖然一開始是他命她這麼喊的,但她不是自作主張地喊他的名字了嗎?這會兒刻意這樣喊他,是故意要氣他的嗎?
本以為她是朵柔弱小花,沒想到也長有利刺。
回自個兒房裡睡下?哼!他偏不如她所願!
「我睡這兒!」他掀開被子上床,大喇喇地佔據外側的床位,一副賴定不走的樣子,害得她床睡也不是,不上床睡也不是。
涵泠瞪眼瞧著他,在床邊呆站了好一會兒,見他已經閉眸準備入睡,看來是真的打算睡在這兒。
沒有辦法,她別無選擇,只能和他同睡一房,除非她想夜宿花園。
吹熄燭火後,她乖乖爬上床。
這張床不小,但有一面貼著牆,他像巨石般擋在外側,她要是想進去睡在內側,勢必得跨過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