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醒來了?」夜涼露重,她卻衣衫單薄,只披了件薄外衣就跑出來,他立即擰眉將她拉入懷中,用大大的披風將她包住。
他身上暖暖的熱氣傳來,涵冷舒服地微歎口氣,撒嬌地將臉埋進他的頸間,感受他頸部脈搏的強力跳動。
「你沒事,真好。」方才夢到他被朱上銖抓走,害她從夢中嚇醒,然後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外公那麼狠毒,連親孫女的夫婿都想謀害,他太可怕了!
她輕輕抬頭,自冷翼懷中仰頭望著他,柔聲問:「你很難過吧?」
「我為什麼要難過?」冷翼低頭瞧她,裝作聽不懂。
「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心裡一定非常難過吧?」雖然他沒說出來,也沒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但是她明白他的難過與落寞。
「王府裡的僕傭們都認為我不問是非,便將人打入大牢,在背地裡批評我冷血無情,你不這麼認為嗎?」冷翼故意問。
涵冷搖搖頭說:「並不是要整天長吁短歎、愁眉苦臉才叫哀傷呀,你只是強忍著痛苦罷了,我知道你心裡比誰都難受。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將他們兩人同時打入大牢,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你說對了,我是很難過。」冷翼苦笑著承認了。
「除了我的爹娘,他們就是我最親的家人。馬總管就像我的親叔叔,而雲天就像我的親手足,要將他們打入大牢,我當然心疼不捨。但事實是,他們之中有一人是董合的奸細,而且欲置我於死地,我不能不採取行動。」冷翼歎息著解釋道。
「我將他們同時打入大牢,是因為我無法判定哪個才是背叛我的人,所以我故意將他們關入戒備鬆散的大牢內,董合為了不讓他安插的奸細被問出口供,一定會派人來救那個奸細出去……」
「那麼你就知道誰是奸細了!」聰慧的涵冷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故意將他們打入大牢,做為誘餌,目的是要引出真正的奸細。清白之人必定不會離開,而逃出去的那人,就是奸細。」
「沒錯,你很聰明。」冷翼讚許地點頭微笑。
「所以你不能告訴大家你的用意,只能獨自忍受大家的責怪批評。那真的好苦呢!」她為他感到心疼。
「你真是我的解語花,只有你最瞭解我,難怪我心裡也只放得下你。」
涵冷聽了笑得好甜,既欣喜又感動。
「你心裡……只放得下我?真的?」
「我幾時說謊騙過你了?」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你騙我的可多了。」前塵往事,不堪回首啊。「你騙我,假裝對我好,卻又欺負我,狠狠地傷害我……」
涵冷話沒說完,就被他自責又內疚的唇堵住了。
一陣幾乎要將她融化的熱吻結束後,她也早已頭暈腦脹,忘了要繼續算舊帳。
「是我不對。」冷翼輕撫著她的臉頰,柔聲說:「以後我會相信你,絕不會再欺負你,讓你傷心了。」
她在緊要關頭不惜以命相搏,也要保他周全,他還能對她殘酷嗎?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她!
「這可是你說的噢!」涵冷笑得好開心,不過她可還沒打算放過他。
「你說我是你的解語花,那你一共有幾朵解語花?」她故意裝出吃醋的樣子,小心眼地計較著。
「嗯,我數數看……應該有十二、十三、十四……」冷翼裝模作樣地數著。
「討厭!」涵冷假裝生氣的捶打他的肩,卻讓冷翼一把攫住,將兩隻軟綿小手緊緊包在自己掌心。
「你竟敢打我?我可要好好懲罰你。」
說完,攔腰把涵冷抱起,在她害羞的抗議聲中,大步走回臥房。
隔天一早,天色未亮,便從牢裡傳來消息。
白雲天越獄逃走了。
「沒想到會是他。我原以為這是個誤會……」涵冷重重歎息。
不過若說是馬總管,她也同樣詫異便是了,她無法把他們兩人的任何一人想成奸細。
但冷翼的反應倒是出奇地平靜,或許是哀莫大於心死吧!
就在大家緊鑼密鼓地追捕白雲天時,王府裡又傳出另一件讓人意外的事——
翠鑲懷孕了!
她與紫衣、秋蓉跟了冷翼多年,從未有孕,因此有人暗自揣測冷翼是否不孕?
涵冷也曾不經意聽見僕傭們八卦閒談,說玄王府可能要絕後了,當時她並沒特別放在心上,只當是閒言閒語,但如今翠鑲卻突然有孕了?
「王爺,妾身懷了您的血脈,這可是玄王府的第一個子嗣呢,您可要好好疼他呀!」翠鑲臉上寫滿驕傲與得意。
涵冷心裡很酸,翠鑲懷了身孕……冷翼很開心吧?
她幽幽望向冷翼,可是他的反應有點奇怪。
他用一種深思的目光打量翠鑲,臉上毫無半分喜悅。
「王爺,您怎麼用那種眼神看我呢?」翠鑲被他瞧得渾身發毛。「妾身懷了您的骨肉,您一點都不高興嗎?」翠鑲嘟起紅唇,撒嬌抱怨。
「如果是我的骨肉,我自然高興——」冷翼懶洋洋地開口。
「太好了!」翠鑲撫著肚子,滿臉開心。
「不過既然不是我的骨肉,我何必開心?」
冷翼的下一句話,讓所有人大為震驚。
「什麼?王爺,您在說什麼呢?」翠鑲反應激烈地跳起來,大喊:「王爺為何說這不是您的骨肉?您是在質疑妾身的清白嗎?」
「我不是質疑,而是肯定。」冷翼的話,又像一個大耳光打在翠鑲臉上,讓她更加激動。
「王爺!您這下連妾身的清白都懷疑了,那妾身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我不要活了!」翠鑲哭天搶地的大喊起來。
冷翼冷冷勾起嘴角,告訴她:「我已經說過,我不是懷疑,是肯定。我知道這孩子不是我的,你不必再作戲了!」
他過於篤定的反應,終於讓翠鑲大聲喊冤的委屈姿態出現一絲動搖。
「您……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在所有侍妾的飲食中,都暗中加入防妊的藥物,所以你們是不可能懷孕的。明明不可能受孕,但你卻有了身孕,這豈不奇怪?你可以好心點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嗎?」冷翼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