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瓶梅花幾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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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他是不是可以判定,這是要分他位置烤火取暖?

  心裡有些些的鬆了一口氣,因為她這樣的舉動。

  其實就如同尹水滸批評他的那般,他以前確實是運氣好,因為梅花對他一見鍾情,他理所當然地接收她的深情,過去,他從不需要太用心,因而從沒認真做過「討女孩子歡心」這件事。

  所以他毫無頭緒呀!

  但箭在弦上、情況緊急,沒人可商量的金平也只能自行摸索,整個人就像無頭蒼蠅般亂飛亂撞,什麼都試試。

  在所有的嘗試當中,不讓梅花忽視他,是他目前積極在進行的首要之務。

  道理很簡單……在梅花想要放棄對他的感情,放棄他這個人的時候,他得在她將他從心底連根拔除之前,先留下自己的位置……這是金平理智分析後得到的重點。

  所以也顧不得某些做法是不是卑鄙,只要能讓她知道他的存在,一直就在她身邊,金平是什麼都願意去做的,包括低聲下氣請路人代為說情也一樣。

  金平很努力,但「討女孩子歡心」這件事畢竟並非他所擅長,所以在努力之餘,他實在不確定這兩日來的獻慇勤是否奏效。

  可眼下,她態度雖然同樣冷淡,可行為上卻願意分個位置讓他烤火,這讓金平感到些許的安慰,覺得努力並不是沒有成效的。

  外頭大雨嘩啦啦,室內,除了柴火偶爾爆出的劈啪聲,再無其它……

  第9章(2)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娘去世那天,把妹妹托付給我的事?」金平突地開了口,狀似無意。

  梅花假裝沒聽到,她也不想聽……事實上她心裡已經有點火氣。

  有沒有搞錯?

  這種時候,不是解釋,不是道歉,他竟然還想跟她聊他的妹妹?

  「那一年我十歲……」好像也沒在意她要不要聽,金平逕自道:「娘病重,爹正打算送我外出學武防身,在出發的前幾日,娘拉著我,叮囑我要照顧妹妹,之後她便走了,而直到現在,我偶爾還是會作夢,夢見她吐血,濺得我一身都是,緊抓著我的手,要我照顧妹妹……」

  梅花幾不可見地微皺了下眉,因為以前從沒聽過他提起這些,也因為聯想到,有一陣子他常作惡夢,該不會都是夢到這些吧?

  確實,這些話,是金平從沒對人說起的一段。

  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但對他而言,與人討論這些,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示弱,他不喜歡讓自己的弱點就這樣赤裸裸地呈現在他人面前。

  是以他雖牢牢遵守著當時的諾言,卻因為覺得有損顏面而一直深藏心裡,從沒對人提起過。

  但這陣子,金平開始在檢討,他所認定的這整件事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抑或是哪個部分他理解錯誤?

  要不,為什麼很簡單的一件事,卻演變成今日的結果?

  既然這個錯誤傷害到了梅花,已經無關顏面了,他有必要讓她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前因而傷害到了她。

  「不管有意無意,一直以來,有不少人曾跟我反應,我對小兔保護過度,但我總不覺得。」金平幽幽說道:「因為那是我答應我娘的事,我得代替娘的部分好好照顧妹妹,我只是理所當然地盡全力去完成自己的諾言。」

  梅花有些些失神,也有些些的困惑。

  失神於這些從未聽聞的過往,困惑於他為什麼要在這時跟她說這些?

  難不成他以為對她說些心裡話,她就會原諒他嗎?

  對這如意算盤,梅花隱隱感到不爽,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他有他的承諾,又如何?

  她也有她的決心,不會因為他隨便的三言兩語就輕易給予原諒,她梅花的感情可沒那麼廉價。

  「但我這陣子卻忍不住想……」金平卻沒依她所想像的接著要請求她的原諒,自顧自地又繼續說,聲音顯得有些困惑。「對妹妹的那份責任心,只是因為對我娘的承諾嗎?」

  誰知道啊!

  梅花用力撥著火堆,繼續假裝他的不存在。

  金平卻像是陷入回憶,逕自找著問題的源頭……

  「啊!我有沒有跟你提過,小兔出生那天的事?」他突然又說。

  又是妹妹?

  梅花只覺惱火。

  要是人體有耳朵自動關閉的功能,她一定會啟動,絕對會!

  「妹妹的出世來得突然。」陷入回憶的金平渾然不覺是不是合宜,逕自道:「就發生在我們一家人要去別院陪娘待產的路上,而且還是天色未亮之際。」

  梅花覺得沒趣,她才不想管金兔是怎麼出生的。

  「由於情況危急,臨危受命的侍女一接生下她之後,只能先交給我……」頓了頓,金平道:「小花,你知道嗎?除了接生的侍女,這世上,第一個抱兔兒的人,不是娘也不是爹,是我。」

  所以呢?

  梅花抓不到他要表達的重點……不對!找什麼重點?要視他如無物,視他如無物的啊!

  她不應該聽他說話,假裝沒聽見,要假裝沒聽見才是。

  梅花翻著袋子要找東西吃,裝作沒在聽的樣子,金平卻是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她樣子……好醜……」

  梅花很想瞪他,但她忍住了。

  金兔明明就是個美人胚子,是哪裡丑?怎麼可能丑?

  「剛出生的孩子好似就那樣,像隻猴兒似的,紅通通又皺巴巴,真的很醜。」線條優美的唇勾勒起一抹淺笑,金平輕道:「可是她就在我的懷裡……小小的、軟軟的……」

  時間好似回到過往,金平仍記得當時的觸感,記得那時的天色,也記得他抱著小娃娃的那種相依為命的心情。

  「小花,若我們的孩子能出世,也會是另一隻小猴兒吧!」

  突來的話語讓梅花整個人僵硬住。

  他怎能?

  他怎敢?

  他竟能如此神色自若地跟她談起她無緣的孩兒?

  梅花紅了眼眶。

  她不想的,但金平的這一擊來得突然,把她休養期間的努力、那些小心翼翼給密密堵起的情緒戳穿了一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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