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常會講血月民間的一些傳說,她聽得津津有味。偶爾,他也會一改往日的謙謙君子之風,故意壞心地講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她當下表現不在意,一邊嘲笑他小看了她的膽色,其實暗中總忍不住死死拉住他的衣角。
不管在戰場上多麼威風八面,她心中也有著屬於女人的那一點點膽怯。
後來意識到他是故意嚇唬她,她曾氣得擺姿態不理他,逼得他向自己道歉。
現在想來,那些點點滴滴,莫不都是甜蜜。
而這些甜蜜,與今夜的孤獨清冷相比,更顯得彌足珍貴。
她後悔極了,本來就是自己有錯在先,反倒去教訓人家,更在他下屬面前那麼不給他面子,也難怪他要生氣。
看天色都已黑透,她終於下定決心不再空等,與其苦等無果又煎熬自己的心,例不如直接去找他,找到了,當面道歉,說不定就能化解一切。
她起身剛衝到院門口,就見李承毓搖搖晃晃地扶著牆正往回走。
聶青瀾疾步奔去,一把將他扶住,柔聲嗔怪,「鐵雄怎麼不扶你?這麼黑,萬一摔倒了……」
她話未說完,倏然被他緊攬懷中,那鐵一般的禁錮和暖暖的胸膛溫度讓她怔愣住,裝了一肚子的道歉詞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青瀾,對不起……」結果竟是他先向她道歉。「我不該和你發脾氣。」他溫柔地在她耳邊呢噥,「別記恨我。」
「怎麼會……其實是我的錯。」她趕快接住他的話頭,還沒有說下去,已經被他封住了口。還有什麼誤會是情人的熱吻不能化解的?
一陣幾乎觸及靈魂的激吻過後,她紅著臉說:「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在院子都敢……下人們時常會走來走去的,被他們看到了,你這個丞相還有威嚴嗎?」
他的拇指摩挲者她的紅唇,輕笑道:「我已經叫他們都在外院等候,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會進來打擾。」
李承毓一把抱起她,惹得她驚呼一聲,「呀,你自己走路都走不穩……」
「回房的路,我閉著眼也能走回去。」
他果真閉上眼,而且一步不差地將她抱回房內。
「天,你這份本事是從哪學的?」她不禁驚歎他在黑夜辨路的本事。
李承毓笑道:「你要是在黑夜中閉眼走路走慣了,會不自覺地去數每堵牆、每棵樹,甚至每一盆花的方位和步數。」
他的話讓她不禁心生憐惜。閉著眼在黑暗中如明眼般進退自如,聽來似是玄妙有趣,可那是要經過無數次的碰撞和疼痛才能成就的本事啊!若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忍受這樣的痛苦?
「你沒找大夫看你的眼睛嗎?也許能治得好。」聶青瀾撫摸著他的眼角。這樣一雙金瞳,在白天中明亮璀璨得讓人總是移不開視線,若是夜晚也能光彩奪目,必然將月華的光芒都一併奪去。
「小時候家貧,顧不得看眼睛。」他含糊交代,嘴唇已經吻上她的脖頸。
或許因為心中都對彼此有了歉意,所以今夜親暱的舉止都格外溫柔細膩。他展現了一位丈夫所能給予妻子所有甜美的享受,盡心呵護;她則以一位妻子的婉轉承歡,回應了他的溫情。
醉人的纏綿於是漸漸燒得滾燙,接納彼此早己變得容易且熟稔,連呼吸都可以調息得一致。
相融之後的深喘隨著汗水一起滲出身體,聶青瀾放開矜持,隨著身體的感覺,從李承毓身上需索著那銷魂蝕骨的快惑,啼吟連連。
一波高潮旋過,他擁著她低喘笑道:「我要慶幸,除了我,再沒有別的男子見過你這麼美麗的樣子。」
她羞紅了臉,蜷縮在他懷中。每次激情過後,她都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以前她從不能想像,為什麼那些軍妓可以那樣放肆地在帳子中,和部下淫啼浪叫,似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讓她們高興又痛苦。
現在她知道了,男女床第之間的隱秘,竟可以把人變成另一個人。
整整一夜的歡愛,讓她的骨頭幾乎都要拆散了,全身再也使不出力氣,只能放下尊嚴和矜持,小聲求他「注意身體」,結果惹得他一陣嘲笑。
終於平靜下來,他擁著她,兩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這樣望著彼心的眉眼,靜靜地躺著。
她忽然笑了。
「笑什麼?」他挑起眉,眉梢揚起的樣子煞是好看。
「我在想,我們這樣放蕩……那白天的我們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叫做道貌岸然?」她紅著臉開自己玩笑的樣子,讓他也笑了。
「這不算放蕩,是人的本性。夫妻之間若沒有這樣的親熱,就一定是彼此並不相愛。」他嗅著她的髮香,感慨道:「我只有在這時,才覺得擁有全部的你。」
他的話中透露著他的不安,聶青瀾沉思片刻,笑道:「承毓,我們來做個約定吧。倘若日後再起爭執,有理的一方就罰無理的一方在月下喝酒舞劍。」
「這算什麼約定?」他好笑地搔了搔她的腋下,「怎麼判斷有理還是無理?萬一到時各執一詞怎麼辦?月下喝酒我還可以,要我月下舞劍,那舞的就真的是醉劍了,你要看?」
她在被子下笑吟吟的躲避著他的騷擾,「你不是說女人就該被男人寵?既然應該被寵,那男人就該主動承擔所有的不是。至於舞醉劍,我當然樂意看,只要你不會把劍刺到我身上。」
李承毓故作訝異地睜大眼。「你從哪學會說這樣的謬論?看來真的是我把你寵壞了。」隨即,唇瓣與她膠著,久久不願分開。
一吻方休,他望著她。「是我自己做的陷阱,既然已經跳進去了,就不會想出來。」他難得的露出一絲壞笑,「但我也不能總是吃虧吧?認了錯之後呢?」
「該給你的好處自然會給你,更何況,你哪裡……忍得住不要呢?」她正戲謔著,又被他翻身壓倒。縱情,情縱,反反覆覆,顛倒晨昏,誰還記得前生?又哪顧得上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