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寧看見他最後的微笑,因為下一秒,他朝汽車油箱開了一槍,頓時,整個汽車爆炸,轟然巨響,一片火海瞬間將他整個人吞噬!
「不——」
八個月後
她來到三一三室前停住,看著門上的門牌,上面寫著陸時予的名字。
名字下,則寫著他的病症——重度自閉。
她盯著那張門牌,下意識地摸著鎖骨上那個陸時予送她的心形煉墜,讓波動的心緒緩了緩,才敲門進入。
「時予,我來了。」她堆起開心的笑容輕喊。
陸時予坐在他的桌子前,一直盯著電腦,完全沒有理會她。
林寧已經習慣了,她將餅乾放在桌邊,在一旁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頭髮更短了些,除了臉頰上還有些淡淡的燒傷痕跡,看起來還是一樣清朗英俊。
但一樣的只是外表,他的內在,已不是那個她認識的陸時予了。
那場車爆沒奪走他的性命,卻奪走了他的心。
當身體的灼傷和槍傷痊癒之後,醫生就發現他變得很奇怪。
不說話,不回應,喜怒哀樂不表達,厭惡人的親近和碰觸,唯一想做,而且能做的事,只有玩電腦裡的益智遊戲,或是寫些奇怪的程式。
中情局的人懷疑他假裝有病脫罪,特地從美國找來專門的醫生,但經過詳細診斷,判定他的狀況是自閉症,而且是重度自閉。
醫生調出他的病歷,認為他本來就有自閉傾向,這次受傷太遽烈,可能影響到心理層面,讓以前的症狀再次出現,或更嚴重。
但中情局不死心,還是想問出D檔案的下落,因此將他安置在這間療養中心,派人監控。
但八個月下來,中情局也漸漸放棄了。
大家都很納悶,原本正常的人怎麼會變得不正常?
但只有林寧知道,陸時予現在的樣子,才叫正常。
因為他說過,這十年的他,是打擊太大而扭曲的人格,他有可能還會變回那個自閉的自己……
結果,被他說中了,他又變回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陌生的陸時予。
不能接近,不能碰觸,不能溝通,他把自己關在只有他一個人的異次元的世界裡。冰冷,空洞,毫無生氣,像死人一樣地活著……
也許,那個會逗她,耍她,讓她又愛又氣當了她一個多月的丈夫陸時予,再也不會出現了。
一陣鼻酸,眼眶又濕了,她急忙眨眨眼,把傷痛壓回心底,像平常那樣,開始對著冷漠的陸時予說著自己的近況,還有最近剛接的任務。
「時予,我又被派了新任務,這次得混進香港一間公司當女秘書,去調查一種新合成毒品,部裡的人都很擔心我又穿幫,他們真的太小看我了,我真要打扮成秘書,肯定把老闆迷得團團轉……」她半開玩笑說著,眼底卻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成分。
部長派她去香港,無非是要她離開台灣,暫別陸時予,換換心情。
但她並不想去,她現在只想待在陸時予身邊,等待一個奇跡。
只是,這個奇跡很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
她說著說著出了神,沒注意到陸時予打電腦的手在她說到把老闆迷得團團轉時,輕輕頓了一下。
「啊……天氣變得很熱呢!我還是喜歡我們初見面時的天氣,秋末的涼風,吹在臉上很舒爽涼快……」說著,她的臉真的涼涼的,伸手一摸,原來是淚。
她怔了怔,剎那間,隱忍了幾個月的難過、氣憤和痛苦再也藏不住,整個爆發出來。
「你這混蛋!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讓我愛上你之後又躲回自己的世界?你這樣我要怎麼辦?每天看著不是你的你,每天都只盼望你看我一眼,跟我說句話,可是你就像個木頭一樣,只會搞自閉……好啊!你就一直自閉下去吧!我也都不要來看你,不要理你……要自閉大家一起自閉——」
她對著他,一口氣把內心的不滿全罵出來,而且愈罵愈大聲,淚也愈流愈凶。
就在這時,他突然跳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聲音戛然而止。
接著,他又跳開一步。
她直覺地蹲到桌下,赫然在地板上發現一隻小蟑螂。
沒有多想,她抓起一包餅乾就丟過去,但餅乾才出手,她就愣住了。
「你以前就怕蟑螂嗎?」
「不,我以前自閉時什麼都不怕。」
腦中自然閃過她和陸時予的對話,那時他就說了,自閉的他是不怕蟑螂的。
她渾身大顫,仰頭瞪向陸時予。
重度自閉的他,正低頭對上她驚喜的目光,緩緩地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三天後,陸時予從三一三號病房內消失。
同一時間,林寧也行蹤不明,東方特務部自那時起,就再也找不到她。
七天後,霍天行收到一封信,裡面裝著一條心形墜煉,墜子裡,正是中情局要的D檔案晶片。
不久,霍天行親自撤銷了追緝幽靈的命令。
從此,幽靈這號人物,再也沒有出現。
尾聲
在南太平洋的一個度假小島上,一幢純白的教堂內,一對男女手執著手,正等著牧師證婚。
「陸時予先生,你願意……」
「我願意。」
牧師才剛開口,陸時予已等不及回答。
觀禮的旋風、戰車和怪獸都笑出聲。
「老大,太猴急了吧?」戰車譏笑道。
「明明早就是夫妻了。」怪獸揶揄。
牧師笑著又問:「林寧小姐……」
「我願意。」她更是急急地就回答。
「這位大嫂也是急性子。」旋風搖頭一笑。
「既然兩位心心相印,那麼……」牧師還沒說完,這對夫妻已緊緊地擁吻在一起。
牧師笑了笑,補上一句:「願上帝祝福你們,阿們。」
「阿們!」這句還是戰車他們三人幫他們回答的。
婚禮後,他們一起回到下榻的飯店,怪獸本想鬧洞房,卻被陸時予瞪得趕緊閉嘴。
「你找死啊?老大八個月沒碰他老婆了,你還敢鬧他?」戰車朝怪獸啐笑。
「我只是開玩笑嘛……有必要用殺人眼光看我嗎?」怪獸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