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男人就是爹地特地要她回來的主因。
「白瑞許的小女兒,我是白雪,你呢?」呢來呢去的,真教人反胃,可她為表示「禮尚往來」,還是加重了「呢」這個語助詞的音。
眼前俊男冷嗤一聲,「我是凱爾。」簡潔到不行的答覆,跩到不行的神色,讓白雪超想抬起鞋子踢向他的小腿骨。
算了,女巫可不會做這種沒格調的事,她還是忍耐。
「凱爾先生,你不知道這棟小屋是只有主人能接近的嗎?」她瞪視那張俊美得惹火的臉孔,也學他用著很冷淡的語調說話。
耍冷是吧,她也會呀,可別小看威廉古堡的怪咖群,哼!
驀地,凱爾瞧來極為無情的薄唇微微上勾,低頭看著那張蒼白得嚇人的臉蛋,「你的外號該不會就是公主吧?」他嘲謔地說。
白雪瞪大眼,立即跳起身,乍看之下還真像隻兔子般靈活。
「這位帥弟弟,你說話前最好先把罩子放亮點,看看是誰的地盤再胡說八道,敢再用這種無聊低級的稱呼叫我,我就叫爹地把你轟出去!」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啥臭公主的稱號,呸呸呸,噁心死了!要換成是威廉亂叫,她早就衝上前撕裂他老愛自稱美唇的嘴巴。
凱爾微瞇雙眸,有些示威性的盯住她,挑起的眉梢增添了一絲極淡的邪氣。「弟弟?你幾歲了?」
「二十有六了,帥小弟。」她仰高頸子略揚眉頭瞟他。
這小子連身高都跟威廉差不多,難怪她會認錯人。
凱爾輕蔑地淡笑出聲,「確實比我老,白大姊。」嘴上這樣說著,可他狂妄眼神依舊,並未因此而收斂。
白雪哼了一聲別開臉,懶得跟他計較,反正她只是來這裡工作,可不想惹是生非。
「這間小木屋的主人是你?」
「嗯。」她擺出不願多談的臉色,逕自找尋起被某人嚇得落荒而逃的黑伯爵。
「十年前你也住在這裡?」凱爾忽略她敷衍的語氣,按捺著性子詢問。
「十年前?」白雪一愣,尋思片刻。「別隨便考驗一個老女巫的記憶力,如此年代久遠的事情我怎會記得。」
印象中,十年前這裡是一座花園,小木屋根本還未搭建,不過她可不會笨到把這事告訴一位不知來歷的陌生人。
「老女巫?」凱爾精銳的眼眸掠過一絲疑慮,又飛快地不見,甚至快得連白雪都未曾察覺。
白雪斜睨他,不打算回應這個疑問句。反正,他只是個上門交易的客人罷了,多說無益。
「白家該有合乎基本禮儀的待客之道吧,白小姐。」像是能讀她的心思似的,凱爾揚起譏誚的笑容,冷冷睇視她。
聞言,白皙的雙頰終於泛出點淡粉,但白雪的語氣並不友善,「凱爾先生,你未經允許就擅闖白家禁地,似乎也不合乎禮儀。」
「有沒有人說過你發窘的時候像隻兔子?」
「……你說兔子還是禿子?我聽不清楚。」
凱爾眼底的嘲謔淡了些,唇上笑意濃了些,可那副唯我獨尊樣,讓白雪覺得既自大又欠扁。
「沒事的話,我要去把我可憐受驚嚇的黑伯爵請回來──」她賭氣地說。
「黑伯爵?」她的言行舉止似乎很能挑起這個男人的興趣。
「我的貓。」白雪已經轉身掉頭就走。
身後沒有半點聲息,她覺得有些納悶,想返身回去看看不速之客是否離開時──
「Dear snow white,十年前的你要比現在可愛多了。」冷漠不帶一絲溫度的嗓音像極了從冷凍庫裡傳出來似的,讓人聽了不寒而慄,下意識地直打哆嗦。
白雪怔在原地。聽他語氣,好似他從前認識她,可能嗎?難道他也是羅蘭人?
凱爾……不,不可能,羅蘭家族愛以詩人之名來替子孫取名,就她所知,凱爾並不是詩人名。
她閃神地眨眨眼,連忙轉過身,「你到底是……」
綠蔭扶疏的小徑上,只剩白雪一個人瞪大雙眼。
怎麼可能?她失神不過數秒時間,那個叫凱爾的小子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消失的?
「喵……」黑伯爵優美的身形緩步從樹叢中走出,嚇得白雪差點跌一跤。
如果黑伯爵不是她養的貓,在這種情形下,她喜歡天馬行空的腦袋瓜很可能會以為那個凱爾在自己面前從人變成貓。
可惡,被那個奇怪的臭小子擺了一道!
白雪瞪著黑伯爵空無一物的頸項,上頭還留有項圈的印痕,可鑲有一顆藍寶石的昂貴項圈早已不見蹤影。
那條項圈是她特地請人打造的,配有極為精細複雜的鎖,根本無人能解,竟然幾秒鐘的時間就被──那小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出手的?
看來爹地這次接的生意相當棘手。
白雪蹙眉彎身抱起貓,若有所思地朝小木屋踱近,渾然不知在遠方,有雙熠熠眸子凝睇著她纖細的背影,而那雙瞳眸同樣若有所思。
第2章(1)
從事暗殺行動或相關職業的人、組織都很清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買「標準配備」或是「生財工具」,絕對頭一個想到英國倫敦的白氏家族。
白氏家族移民英國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代代皆是難得一見的機械鬼才,特別是槍械類,他們在業界名聲十分響亮。
其實,說穿了,他們就是軍火製造商,也就是世人俗稱的軍火販子。
可白氏家族制槍技術一流,就連做生意也極有格調,或者可說是作風古怪,並非有錢就能與之交易,還得碰運氣、牽關係,或是請份量夠的人關說。
晚餐時刻,長餐桌上中西式餐點混雜擺放,有點中西合併的感覺。
白雪毫不淑女地抓著刀叉戳向盤中牛排,眼角餘光瞥向斜對角的俊美男人,只見他一派高傲得像把所有人踩在腳下,讓她超想把桌上的菜都往他身上倒。
「小雪,牛排冷了,快吃吧。」白瑞許不是傻子,當然將女兒的心不在焉看得很清楚,只是礙於客人在場他不便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