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媽,穿太多不好跑。」行優把外套擱在沙發上,對她的好意心領了。
楚媽不放心地張著嘴,「可是、可是你才穿一件運動服而已,會冷呀。」這丫頭就是這樣,當她自己是鐵打的,都不畏風寒。
行優淡淡一笑,「你煮薑湯等我回來喝。」如果告訴別人楚媽才是她母親,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感到意外,楚媽愛她如女,如果沒有楚媽,她這一生恐怕真的一點也不懂何謂親情。
在楚媽全然擔憂的眼神中,行優出門了。
室外有些冷,加上飄著一點小雨絲,天空陰陰的,往常有在晨跑的老先生、老太太今天都沒有出來,車行也很少,她可以說是獨自一人在陽金公路跑著。
回想當初,當她第一年如此晨跑時,遇到冬天,楚媽還偷偷叫司機開車跟在她身後,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後當然被她給發現了,她堅持不要司機的保護,楚媽無奈的妥協了,可是依然對她每天的晨間運動擔心得要命。
現在多年過去,楚媽不再擔心她獨自晨跑的安全,知道她已經學了一身足以保護自己的功夫,現在卻轉而擔心她的身體健康與否了。
看來楚媽對她是不可能有真正放心的一天,除非她嫁人吧,找到個可以保護她、愛護她的人,楚媽才算可以真正放心。
可要找一個廝守一生的人何其困難,就算找到了,又怎麼保證那個人就永遠不會變?一張結婚證書不能保證什麼,她父親就是最好的壞榜樣,他早已有了結髮妻子,還不是一娶再娶,視女人為玩物。
不知道母親過得好嗎?聽島田說,父親又有了一名新寵姬,才二十七歲,是溫泉旅館的小老闆娘,嬌美動人、人見人愛,現在心甘情願拋棄溫泉旅館的繼承人身份,跟著父親回到位於四國的統合會總部同居。
看來她這個「營野毅最後的私生女」名號也用不久了,以父親的「功力」,可能很快便會有更小的私生子女出現,而她,也該退位讓賢了。
為什麼男人不能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忠於承諾真是那麼困難的事嗎?人心善變又喜新厭舊,男人總想享齊人之福,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要怪,只能怪母親太傻了,去愛上那樣的男人。
一陣腳步聲從她身後傳來,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對她鍥而不捨的人很多,屠奕西算是最積極的一個。「怎麼了,一臉感慨?」奕西看著她,適才捕捉到她臉上那痛楚的表情時,他很震撼。
他就知道風雨阻止不了她,昨晚他打電話給她時,發現她有點咳嗽,可是今天她還是冒雨出來晨跑。
她為何事隱隱作痛?他以為她是沒有弱點的,看來他是高估她了,她,也有軟弱的一刻。
「沒什麼。」行優甩甩頭,她不可能會告訴他的,她的心事都是秘密,沒有人可以知道。
「聽中中說,你們學校要舉行運動會?」他不再追問,開始陪著她淋雨跑步,轉瞬間雨勢已經從毛毛雨逐漸變大,待會搞不好會變成傾盆大雨。
「嗯。」她想叫他回去,其實她不需要別人陪著她跑,獨自一人跑才是最適合她的,她可以自己控制速度,要快、要慢都隨她的意思,而有人在旁邊跑,不管怎麼樣總是個羈絆。
「別太賣命,如果你喜歡獎盃、獎狀的話,我可以印一堆給你。」他故意開玩笑。
她淡淡地道:「我知道分寸。」
到現在她還不懂,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關心?是因為她的身份令他覺得新鮮嗎?還是他想試試打動一名十七歲的少女會不會很難,所以才卯足了勁來追她?
是這樣吧,她想。
如今她也只能這麼想來自欺欺人了,因為她還不想談戀愛,也不想墮入愛海為情所苦,更不想重蹈她母親的覆轍。
陪行優跑完晨跑並將她送回家後,奕西直接到公司開會,這個會議很重要,亞洲的屠氏高階都來了,而他是主席,這也就是今天他為什麼不能陪行優一道吃早餐的原因,他深知要兒女情長,但也不能英雄氣短,男人還是要有事業心,這才能令女人傾慕。
「屠先生,這是待會開會要用的資料。」嘉伶將一疊資料送上來,並附送提神咖啡一杯。
「總經理呢?」他站著邊翻看資料邊問。
「已經在會議室了。」
奕西露出一個笑容,奕北不愧是他的好弟弟,總是這麼優秀,從來不曾遲到過。
「問問副總裁有沒有來上班,我希望他也能出席。」他雖然這樣吩咐,但他也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奕南怎麼可能來上班呢?奕南昨晚好像又通宵達旦沒回來。
「是的。」嘉伶恭敬地退下了。
奕西喝掉咖啡準備到會議室,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奕西!」奕東的聲音從遙遠的美洲傳過來。
「大哥?」他邊講邊拿著文件走出辦公室,「有什麼事嗎?」
奕東擔心地道:「我剛剛跟樂童通過電話,她感冒了,但是她不肯去看醫生,我要你替我押她去看醫生。」
「沒問題。」他知道大哥現在最在乎的女孩子就是樂童了,有事,他這個弟弟當然願意服其勞,他們兄弟的感情向來是很好。
「先謝謝你了。」奕東鬆了口氣,「記得看完病打電話給我,我要知道樂童的病情,你知道的,她總是不肯打針又不肯吃藥,我真是拿她沒辦法。」
三個弟弟裡也只有奕西可以托付,奕南在白天絕不可能專程從被窩裡爬起來為他做這等事,而奕北是根本就不屑,因為奕北從頭到尾都很反對他與樂童這個「小孩子」——根據奕北的說法——在一起。
所以嘍,他只能委託奕西了。
「你呢?會議還順利嗎?跟傑爾科技公司的合作事項有沒有問題?」奕西微笑問。
「毫無問題。」奕東胸有成竹的回答,談判不是他的專長,不過他早已駕輕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