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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平時他雖然也是冷冷淡淡的,可從沒像今日這般渾身刮著冷風,從眼神到語氣都像是藏著寒冰,彷彿想將人凍傷似的。

  只是他又何必動怒?

  就算她罔顧他的交代,擅自出入危險,但她一不殺人放火,二不偷竊嫖賭……好,她的確是賭了幾把,但那也只是為了救人的權宜之計,他不會連這點小事也要計較吧?

  蹲下身子,她先是探了探杏兒的鼻息,又低頭審視她身上的瘀傷,確定一切都只是小傷後,緊懸的一顆心才終於鬆懈下來,只是下一瞬間,當閻律跟著來到身邊時,她又開始緊張了。

  「為何擅自出門?」他將她拉了起來,理所當然伸手將她攬到身側,接著才讓人將項杏兒送去就醫。

  她雙眼瞪大,一顆心險些要蹦出胸口。

  「……因為朋友有難」她故做若無其事地摸了摸鼻子,接著悄悄往另一側跨去一步。

  「為何不找我求助?」他伸手將她拉回,臉上表情堪稱風雨欲來。

  她面色脹紅,簡直欲哭無淚……娘的!這陣子他性格大變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些?

  她全身僵硬,試著不去感受他會燙人的體溫,以及他手臂擱放的位置,只是目不轉睛望著外頭明媚日光,打死都不肯與他四目相對。

  「殺雞何必用牛刀,大人貴為御史大夫,是專門辦大案的,這點小事草民當然自行解決便成。」一頓,自行補充:「就算解決不了,草民也早請人通知京官溫兆尹,想必再過不久溫大人就會帶人趕到,一舉將這些賊人捕獲。」

  「溫兆尹今早出城查案,待他趕來,已是天黑。」他的聲音還是那般的輕柔,輕柔得連她的脊背都發寒了!「畫師可還記得我曾交代過什麼?」

  「……大人雖然話不多,但幾次見面,大人也說了不少金玉良言,大人指的是……」

  腰間上的大掌猛地施力,瞬間將她摟進懷抱,她被迫貼上他的胸膛,無預警望進他深黝的黑眸,那裡頭有寒冰也有炙火,盯的人心神震顫。

  「妳可明白當我一進門,卻看到妳身陷危險,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他低聲說著,語氣毫無波動,卻依舊讓人明白感受到他的怒火。

  「這個……」她機伶伶打了個冷顫,想開口回答,卻發現自己無法思考。

  「妳可明白當我才踏出宮門,卻聽見妳擅自跑到賭場胡鬧,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呃……」

  「妳可明白當我一想到,在我無法掌握的角落裡,也許還有另一個蔡章茂正等著對妳下毒手,我究竟是……」他沒有將話說完,但隱藏在眼神語氣之中的緊繃,卻讓她不再發寒,反倒全身暖和了起來。

  搞了老半天,這個男人之所以動怒,原來是因為擔心她?

  她呆呆望著他,忽然好想開口大笑,但她卻拚命忍住,畢竟這時候她若真的笑出聲,恐怕會被痛毆……不,照他的作風,應該是會再將她當作布娃娃,從這座賭坊一路抱回家,讓全京城的人都曉得,她的清白其實早就被毀了一半以上──

  抿緊紅唇,她低下頭,卻正好瞧見彼此貼緊的身子,小臉不禁再次燒紅。

  「那個……」她猶豫了會兒,才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草民沒事,一點小傷也沒有,不知大人可否……停止愛民如子了?」她又推了下,暗示他別再這樣理所當然地抱著她談話。

  今田她二十有二,不是小娃兒,對抱來抱去討人疼早已不迷戀,重要的是,姑娘家該有的她全發展得不錯,要是一不小心,很容易遺「恨」終生的……

  聽出她語氣裡的安慰和羞赧,黑眸裡的溫度才回升一些。

  「我若沒有及時趕到,妳也別想說大話。」他不動如山,看著她躡手躡腳地想掙出他的懷抱。

  「大人英明,草民確實魯莽,改日草民定再替大人多繪幾幅仙女獻桃圖,以回報大人救命之恩。」她順口接道,依舊埋頭苦幹。

  「以身相許不是更好?」他淡淡建議。

  「以身相許啊……」她心不在焉地思考著,覺得這招實在落伍,可下一瞬間她卻忽然抬起頭,速度之快,差點扭傷後頸。

  她瞪著他,臉上閃過幾種心緒,最後她揚起嘴角,勉強擠出笑容。「草民……不曉得大人也會開玩笑……」

  「我從來不開玩笑。」他凝望著她。

  「……」

  難得看她無言以對,他眸底掠過笑意,總算鬆手放開她。

  賭坊外頭,左紹和其它人早已將賭坊老闆等人堆綁至樹下,甚至還自地窖、賬房裡搜出所有賬冊銀兩、簽單、迷藥和賣身契,所有東西清點完畢,就等著他過目。

  他收回目光,牽著她往外走去。

  「妳魯莽行事,不知輕重,甚至還學人公然聚賭,差點送掉小命,明顯需要一點教訓,我罰妳將《女誡》抄寫十遍,同時思過,五日後拿給我過目。」

  她瞪大眼,總算又找回聲音。「罰我寫《女誡》?」

  娘的!憑什麼他說要罰她就要寫,她又沒犯罪!

  「妳有意見?」他又攬緊她。

  她臉色大變,接著非常討好地彎起嘴角。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只是草民一點都不懂賭,怎麼可能聚賭呢,那個……能不能罰寫五遍就好?」她無辜笑著,試著討價還價。

  「夜菱擔心妳,讓人暗中保護妳,妳若不想承認也可以不寫,不過得將整本《女誡》默背起來。」

  她臉色又變,差點又想罵人。

  她當然曉得閻夜菱派人暗中跟蹤她,不過半個時辰前,那人便悄悄離去,當時她沒有多想,沒想到那人倒是將她的行動報告的一清二楚。

  罰寫與默背,她當然選擇後者,畢竟在前任風史刻意的「教養」下,在她十歲那年,她就被迫將《女誡》背得滾瓜爛熟,但近來她最好別再和他靠近,畢竟這陣子他實在是鬼上身得很嚴重,天曉得下回他又要什麼時候性格大變,她可不想再當布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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