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眸看向父親,「爹,若是身體不適就別玩這個,好好在屋裡休養才是。」
言下之意是——她病才剛好,為什麼又拖著她來吹風?
尉遲老爺無言地看著兒子一會兒,在心底哀怨地咕噥幾聲之後,才又開口道:「一直休養也很悶啊!人要活就要動。」他是怕小荳子無聊才找她玩球的,臭小子。
「也是,但也得看是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如此。」她要是又病了,那還動什麼?
尉遲老爺聽出兒子話裡的意思,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這是大夫說的。」問過陳伯了,別找麻煩!
「秀哥,陳伯說過,動一動對身體比較好呢。」一點也聽不出兩父子之間的暗潮洶湧,沈耬荳傻乎乎地跟著說。
她一出聲,尉遲老爺馬上得意揚揚地睨視著兒子,一副「你看吧!」的模樣,十足十的像個小孩子。
不跟小人計較。
尉遲秀不理他,「沈蘭的事已經有消息了,我手上現在有兩個人名,今早季忠交給我的。晚點用過午膳後我們再一起出城拜訪,看看是不是沈蘭本人。」
尉遲老爺撇過頭去,輕哼了一聲。臭小子講不過他就來這招,轉移話題。
沈耬荳一聽,高興地睜圓了眼,「真的嗎?那我們現在就去吧。」雙手不自覺的攀上他臂膀。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姑姑的消息,實在太好了!她迫不及待想看見姑姑。
「不急,用過飯再出門便成。」他帶著寵溺的神情,任由她纏著。
「嗯,可是……」下午出門不是問題,但以她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為秀哥帶來麻煩?
尉遲秀知道她在想什麼,抿唇一笑,「用不著擔心,名單上這兩個都是住在城外附近的小鎮。」抬手輕揉她的發頂,流露出的疼寵不言而喻。
「我也要去。」尉遲老爺不甘寂寞地插嘴。
「爹,方才出宮的時候,我遇見了宋參軍,他同我說了件事情。」他轉頭,冷冷地看著父親。
一提到宋參軍三個字,尉遲老爺明顯地身體一僵,馬上捂著肚子,裝作有些痛苦的模樣。「我肚子痛!你們聊!」
尉遲秀一把抓住想腳底抹油溜走的父親,「爹,宋參軍同我說,您的公文堆積如山,煩請您快點回去處理。」正事不做,居然賴在家裡打球?
「……」眼看逃不了,尉遲老爺苦著臉沮喪的低下頭,他整天看那些公文看得頭昏眼花了,他不做啦!什麼時候他才能含飴弄孫啊?
「過午後,宋參軍會派人來接您老人家過去,我會讓府裡的士兵護送您。」意思是要派人壓著他去。
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尉遲老爺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知道了。」唉,老子想喘口氣都不能,兒子一點也不貼心。
「老爺,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小似同情的看著他,遞上端在手裡已經很久的冰糖銀耳湯。老爺每次都鬥不過少爺,唉……真是可憐喔。
尉遲老爺高興地接過甜湯,喜孜孜地喝著,一點都沒發現小似憐憫的目光,他要是知道了,恐怕再來十碗甜湯也安撫不了他受創的心靈嘍。
一匹駿馬快速地奔馳在長安城郊的官道上,馬背上,一名男子懷裡正擁著一名嬌小的少女。少女雙眸熠熠發亮,白皙的臉龐上紅撲撲的,明眸皓齒,好不動人,她身上穿著一襲月牙色衣裳,當初秋的輕風拂過,她的長髮也隨風飄舞。
少女身後的男子俊逸爾雅,雙眸溫潤有神,策馬奔騰時還不時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女,唇畔勾勒出一抹柔情,他身上一樣穿著月牙色的衣衫。
此情此景,美得如同一幅畫,兩人一騎,引起官道上許多人的注目。
一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到了長安城郊附近的小鎮,這小鎮有個很美的名字,叫美滿鎮,由於此鎮正好處於長安跟洛陽城的路途上,因此也是十分繁榮,頗具規模。
當尉遲秀駕著駿馬一入鎮上,馬上就引起了鎮民的注意,尤其他是個生面孔又長得十分俊俏,所以他的馬匹走到哪,好奇探索的目光就跟到哪。
在來到這個小鎮前,他就已經先看過地圖,因此他問都不用問,便直接策馬來到鎮上唯一的一間客棧。
店小二一見有貴客上門,搓搓手迎上前來,「客倌請進,小的替您將馬給牽到馬廄裡去。」接著伸手就要取過他手上的韁繩。
尉遲秀沒有將繩子遞出去,反而低頭輕喚,「耬荳,我們到了,該起來了。」
店小二一直納悶著他怪異的行徑,就看見他厚重的黑色披風裡露出一顆頭,頓時一驚,瞪大了眼。
沈耬荳睜著困頓的眼睛,秀氣地打個呵欠,伸手揉揉眼後,偏頭看著他,「秀哥,我們到驛站了嗎?」她疑惑地看看四周,這驛站這麼大啊?簡直就是座小城了嘛。
店小二喘口氣。剛剛真是嚇死他了!現在仔細一看,原來這客倌身前還坐了個嬌滴滴的姑娘。
「我們到鎮上了。」尉遲秀率先俐落地翻身下馬,再回身,伸手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將她輕柔地從馬背上抱下。
「到鎮上了?」沈耬荳訝異地睜大眼。沒想到她睡了那麼久?哎呀……怪不得她全身酸痛。
剛才睡醒,她一時還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硬得跟木板似的,現在雙腳一落地,全身骨頭都在唉唉叫的向她抗議了。
尉遲秀將韁繩遞給一旁等候的店小二,「走吧,先進去吃點東西,坐在馬上半天的時間了,你也需要休息。」話落,他舉步往前走去,走了兩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於是腳跟一轉,又折回她面前。「耬荳?」
沈耬荳尷尬地笑笑,「秀哥,對不起,我走不動了,你牽我走好不好?」她很羞愧地小聲問著,全身酸痛的她,似乎連腳都不聽使喚了,動也不肯動一步。
他伸手摟住她肩膀,支撐她身體的重量,「不打緊,第一次騎馬都是這個樣子的。」話雖這麼說,但他心裡卻因她而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