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的哥哥呢。」小似笑著說。方纔她經過大廳的時候,正巧碰見爺爺領著沈公子進來,爺爺吩咐她來通知小姐一聲。
沈公子跟小姐長得有幾分神似,不過那氣質可就差上許多,小姐讓人忍不住想呵疼,沈公子倒是有幾分商人的流氣。
聞言,沈耬荳整個人傻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大哥到長安來了?為什麼?
難不成是爺爺……
心一凜,她倉惶的起身,急急奔向尉遲府的大廳。
一衝進廳裡,她一眼就瞧見坐在椅上沉著一張臉的兄長,整顆心倏地向下沉,不好的預感在心中逐漸擴大。
「大哥。」
沈育然抬頭看向廳門,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但隨即換上凝重的臉色,「耬荳。」他目光向四周探望一下,沒發現任何熟悉的人影。
「大哥,你怎麼來了?該不會是……」她不敢說出口,雙手顫抖得厲害。
他重重地歎口氣,悲傷的氣氛突然籠罩在兩人周圍,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耬荳,快跟我回江寧吧。」
話中的意思,已經間接承認了她的猜測。
她捂著唇,眼眶倏地發紅,不敢置信的搖頭,搖落了成串的淚珠,「爺、爺爺……他……」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快了,現在起程回去,說不定還得見得到最後一面。」
沈耬荳無法抑制的顫抖,淚水不停地滑落,她傷心的啜泣,「我、我……武哥跟絲絲……」
「耬荳,沒時間等他們回來了,方纔我問過尉遲府中的奴僕,武均樂跟萬絲絲都出府了,我們要把握時間,能快一刻鐘是一刻,快走吧。」沈育然眼神閃爍不定,沉浸在悲傷中的淚人兒卻完全沒有發現。
這時候,沈耬荳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心裡頭只想著要趕回去見爺爺最後一面,於是對兄長點點頭。她一轉身衝回自己的房裡收拾包袱。
小似跟小綠才剛整理好房間,正打算到大廳裡去找小姐的時候,就瞧見她急匆匆的跑回來,她們還來不及開口問,她已經打開衣櫃將自己的衣服都取了出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小綠慢了半拍才發現沈耬荳哭紅的雙眼,急忙的追問。看小姐收拾東西的模樣,該不會出了什麼大事吧?
「小綠,快收拾東西,我們現在要跟大少爺離開。小似,你記得幫我跟武公子還有萬小姐說一聲,還有秀哥……」想起尉遲秀,沈耬荳遲疑了一下,但是秀哥明天才會回府,她現在沒時間等了!
「小、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要走?我、我要怎麼向少爺交代?」小似跟著慌了,怎麼住得好端端的,突然說要走?
小綠聞言心一驚。小姐會哭得這麼傷心,只有一個可能——大少爺帶來的,莫非是老爺子已經去了的消息?這麼一想,她也跟著開始收拾東西了。
「小姐,不能等明天少爺回來再走嗎?」小似不放心她一個人就這麼離開,但是情況又好像很緊急。怎麼辦?老爺跟少爺,沒半個人在府裡呢!
「不成。」沈耬荳搖搖頭,知道她的為難,想了下,說:「小似,我留封信給秀哥,等秀哥回來,你再幫我交給他。」
「嗯……」這樣好嗎?小似心裡擔心,但此際似乎又別無他法。
說做就做,沈耬荳轉身走到房裡放有文房四寶的桌後坐下,提筆寫了封信留給尉遲秀,接著她咬咬唇,又提筆另外寫了封信給萬絲絲跟武均樂。
寫完信後,她將信交給小似,拿起收拾好的簡單包袱,帶著小綠跟著沈育然一起離開了。
小似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心裡頭老覺得怪怪的,但是老爺跟少爺現在入宮當差中,也不是她一個府中奴僕想要見就見得到的。
她正思索時,外頭突然開始下起雨來了,細細的絲雨不停從天空中落下,沒多久就變成大雷雨。
一聲聲的雷鳴,讓小似心底更加不安,只能在大廳裡走過來走過去,就盼能有個人回到府裡,好讓她快點將事情稟明。
就在她情緒急慌得快崩潰前,萬絲絲跟武均樂風馳電掣地衝回來了。
「小似,小姐呢?」萬絲絲一頭長髮都讓雨水給淋濕了,冰冷的雙手緊抓住她的雙肩問。
「小姐離開了!」小似趕忙從懷裡掏出沈耬荳寫給她的信遞給她,「這是小姐要離開的時候,交代我交給萬小姐你的。」總算有人回來了,太好了!
「離開了!」臉一白,她錯愕地瞪大眼,「跟誰走的?」
武均樂上前一步搶過小似手中的信封,打開來後,信上只有簡單的幾句話,約莫是沈耬荳交代她聽到兄長帶來的壞消息,跟著他一起離開回江寧了。
「是小姐的大哥,沈公子。」瞧眼前兩人的臉色都那麼難看,小似心中原本的不安更深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耬荳還說了些什麼?」萬絲絲轉頭急問著。
武均樂將信遞給她,「這下糟了。」他沒想到沈育然的動作那麼快,居然在他們離開江寧後,就跟著起程追來了。
他跟絲絲稍早出府,就是為了去探聽沈家目前的動向,他們到了萬家在長安的鏢局分部後,正好收到來自江寧的信。
萬老爺寄來的信上,寫著沈家目前正開始籌備婚禮,好似真打算要沈耬荳嫁給陳雄當妾室,還要他們小心,因為沈育然也跟著來京城了。
兩人見信頓覺不妙,急忙趕回來想通知耬荳小心她大哥而已,沒想到沈育然已經快一步將她給帶走了。
「小似,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快點通知尉遲將軍回來,慢了……」武均樂抹去頰上的雨水,臉色相當難看。
「慢、慢了……會怎樣?」小似結結巴巴地,被他們兩人事態嚴重的反應給嚇壞了。
「慢了,恐怕尉遲將軍……再也找不回她了。」說完,他同時從懷裡掏出幾封信,一起交給了小似。
「這是什麼?」又是信?她臉色已經白得跟她手上的紙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