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金姊姊,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她好不容易緩過了一口氣,這才問道:「咳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一定要冷靜,不能太激動,」柳搖金無比緊張地盯著她,「知道嗎?」
花相思困惑地望著她,「我要激動什麼?」
「就是——」柳搖金欲言又止,實在不知從何說起。「唉。」
花相思被她的話和神情惹得一陣惶惶不安,遲疑又怯怯地問:「是……和朗風哥哥有關的事嗎?」
「……是。」
「他怎麼了?他發生什麼事?要不要緊?他、他有沒有危險?」她心下大急,猛然抓住柳搖金的手,激動不已地追問,「咳咳咳……他生病了嗎?咳咳……咳咳咳……」
「你別慌別慌。陸狀元沒有病也沒有事,他很好。」柳搖金見她咳得一張臉漲成血紅,幾乎快喘不過氣,急忙安撫道:「來,吸氣,吐氣……不是叫你不要激動了嗎?」
經過這一番折騰,花相思渾身虛弱無力,只得軟軟跌坐在地上,撐著身子頻頻咳著。「咳咳咳……」
柳搖金這下真是後悔死了。
都怪她和搖光哥啦,怎麼在事前沒有先身家調查個清楚,就糊里糊塗說服了寶嬌公主回心轉意,再度從金科三甲裡挑選駙馬?
現在可好,如果公主沒挑中狀元便罷,要真選中了陸狀元,那她這輩子還有何顏面見相思妹妹?
她柳搖金素來引以為傲的是俠女風格不都全成了個屁?
「呃,這樣吧,我先去狀元府,看看陸狀元『忙』完了沒有,我讓他來接你,好不好?」柳搖金終於意識到此時魯莽不得,萬一弄得一個不好,是會死人的。
「謝謝姊姊。」花相思勉強擠出一絲蒼白虛弱的笑容。「朗風哥哥真的沒事嗎?」
「你呀你,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只管擔心著別人?」柳搖金心疼地輕責道。
「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朗風哥哥。」她癡心地回答。
柳搖金聞言鼻頭一酸,眼眶不禁濕熱了起來。
春風微涼,輕輕拂過累倒在楊柳樹下昏昏然的花相思。
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在低聲歎息,恍恍惚惚感覺到有人一把將自己攔腰抱起,她一驚,立刻想睜開雙眼費力掙扎——
「是我,相思。」陸朗風輕柔地低喚。
「朗風哥哥……」她繃緊的神經倏地一鬆,隨即放心地偎在他懷裡,任由疲憊的身心墜入那溫暖的黑暗裡。
陸朗風眼眶微微灼熱,悲傷的目光落在捲縮在自己懷裡的小女人。
「相思,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他真摯深刻地低語,「只要能守著你,保護你,就算我必須將自己抵押給一個不愛的女人,以換得你的一世平安……我都願意。」
看著懷裡這張小巧雪白如白蘋花的臉蛋,在這一瞬間,陸朗風終於領悟到一件事——
他想守著她、護著她,一輩子都不放開她的手,不是出於托付,也不是為了承諾,而是因為……他喜歡她。
陸朗風就是喜歡花相思。
喜歡的情難自己,喜歡的一塌糊塗,喜歡的願意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原則和尊嚴。
花相思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在他的懷裡。
她臉上不禁浮起兩朵粉嫩的酡紅,卻是毫不滿足地繼續窩在他溫暖的臂彎裡,真希望流光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她身子微微一挪,想要更加鑽進他懷裡……
「你醒了?」凝眸望著窗外發怔的陸朗風回過神來,滿懷關切地盯著她,「現在覺得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她仰頭對他羞怯一笑,「朗風哥哥,謝謝你來帶我。」
他勉強微笑,「傻瓜。」
「咦?搖金姊姊呢?」她這才發現幽靜的臥房裡只有他們倆。
「她回去了。」他眼神有一絲冰冷,「和她的媒人未婚夫回去的。」
「搖金姊姊的未婚夫……」花相思有些恍然,隨即莞爾。「聽說也是媒人世家的少爺,那他們夫妻倆還真是夫唱婦隨呀,真是叫人羨慕。」
「我不喜歡媒人。」尤其是將寶嬌公主這個禍頭子帶進他府中,徹底將他的人生搗得天翻地覆的那種媒人!
第7章(2)
「朗風哥哥,你怎麼了?」花相似敏感地察覺到環著自己的他,渾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怒氣。「你在生氣嗎?」
「相思。」他目光掠過一絲傷痛。
「嗯?」她睜大水靈靈的眸兒,有一絲不安地望著他,「什、什麼事?」
「寶嬌公主……」陸朗風閉了閉眼,決定長痛不如短痛,毅然決然地道:「今天來過了。」
她一愣。
「寶嬌……公主?!」她不感置信地驚呼,「公主?公主到梅龍鎮來了?她還來到狀元府?朗風哥哥,真是太好了!一定是皇上非常器重你,所以連公主都想見見你這個才學淵博的狀元郎……」
她的天真爛漫越發令他心痛如絞,卻又不得不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寶嬌公主是來招我為駙馬!」他終於低吼出口。
花相思的喜悅瞬間凝結,彎彎的笑意僵在嘴角……呆掉了。
他喉頭緊縮,每擠出一個字就像千刀萬剮般劇痛。「她要我當她的駙馬……我,答應了。」
血色慢慢自她臉上褪去,晶光閃動的瞳眸也逐漸暗淡,腦子遲鈍地、艱辛地運轉著,一個字一個字理解著方才聽見的話——
寶嬌公主要招朗風哥哥做駙馬……
朗風哥哥答應了……
朗風哥哥要當寶嬌公主的駙馬……
因為他答應公主了……
所以朗風哥哥要當寶嬌公主的駙馬了……
「相思?相思?」陸朗風被她僵直的離魂狀態驚住,心慌地抱著她,焦灼地頻頻呼喚她,「相思,你怎麼了?相思?你回答我,跟我說話呀,相思?」
「朗風哥哥答應當寶嬌公主的駙馬……」花相思終於自僵硬無魂狀態中回過神來,喃喃地重複,「那相思怎麼辦?」
他心下大慟,將她擁得更緊,彷彿這樣就能保護她免於被傷害……可諷刺的是,他就是那個傷她至深的儈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