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說打到署裡就能馬上找到你,怎麼還要轉接?」
聽到這熟悉的、一痞天下無難事的嗓音,她差點笑出來,彷彿一道陽光穿透她烏煙瘴氣的心,這幾天低迷的情緒一掃而空。
「我在開會,原本不接任何電話,是因為你打來,我才特別接聽。」
「喔?所以你對我待遇不同嗎?」
這傢伙口氣居然很興奮,她想笑。「是啊,會讓我破例接聽的,只有部長院長級的大官,還有命案嫌犯。」
「唉,我聽我大哥說了,又有命案發生,你又算在我頭上,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嗎?」
「沒有,但我還是希望你過來說明。」
「不了,我的舞團這兩天就要演出了,我沒空去被你上手銬。不過,如果是銬在你床頭那種,我隨時有空。」
最後這句話讓幾個主管眉角抽搐,溫靉咬緊嘴唇,才沒笑出來。她很懷疑這傢伙的腦袋裝過正經事。「認真點,我們在談正事。我保證這次沒手銬,不然,我們約在外頭見面,我帶人去跟你談,可以嗎?」
「免了吧,你要找的人絕對不是我,找我談只是浪費時間。喂……」凱索歎口氣,彷彿很憂鬱。「我這麼多天沒跟你聯絡,你就只想跟我說這些話?」
「不然還能談什麼?你不是因為你大哥告訴你我們在找你,才打過來?」
「不是啊,我找你當然是因為我想你。」
眾主管又是一陣眉頭抽搐,有的神情憤慨,暗惱此人調戲他們署長,有的臉色鄙夷,心想雷家華的指責也許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雷家華臉色還是鐵青,聽凱索公然跟溫瑗調情,他超不爽,很吃醋。
「我也很想找你,連續三起命案,讓我們和警方壓力都很大,請你配合調查,讓我們趕快把這件事結束,好嗎?」溫靉只想哄
凱索同意出面。
「我本來不願意找你,可是沒辦法,聽不到你聲音、見不到你,我居然有點寂寞,我想,好吧,逃避和躲藏不合我的個性,有事還是要說清楚……」
「所以你要出面投案了?」好極了!她喜上眉梢。
「所以就打電話給你,我決定老實說……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匡當!一個主管正在喝水,聞言錯愕得掉了茶杯。
溫靉啼笑皆非。聽聽,這男人躲藏多天,最後居然是感情因素驅使他出來找她,簡直像個任性的小孩,不知分寸,不知事情嚴重性,他的喜歡最重要,只因他愛她,就困擾得非得告訴她,非讓她知道不可……怎會這麼傻?傻得讓她想笑,偏又率真得教她軟了心房,她好像真被他打動了,心悸著,很想跟他說同樣的話,她或許也真的愛上他了……
但這話不合宜,甚至連這念頭都不該有,現實沒有因為他們對彼此的感覺而改變,他依然是頭號嫌犯。
「這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她還是維持嚴肅的口氣。
「但是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啊,這是我第二次跟你說我愛你,你還是無動於衷嗎?」
這是第二次?主管們交換眼神,暗暗搖頭,署長和這男人之間似乎有不少隱情,有人開始後悔剛才正副署長槓上時,沒支持雷家華。
「我把話說清楚吧。我們不可能,你的錯愛我心領了,我們回歸主題,好嗎?」她絕非無動於衷,但難道能接受?
「好吧。我本來想邀你來看我的舞團表演,既然你還是把我當嫌犯,那沒辦法了,我會寄演出錄影給你……我得走了,再見。」
「等等!」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沉默。不少目光集中在雷家華身上,等他對這次充滿暖昧的來電發難。
但雷家華不說話。他發現溫靉在那男人說愛上她時,眼睛一亮,她歡喜的眼神沒逃過他的眼睛,她其實也愛上那男人了吧?他滿心嫉護。
反而是溫靉先開口,「我知道凱索在哪裡了。」
幾位主管很驚訝。「你知道?怎麼知道的?」
「仔細聽的話,剛才電話裡出現一些「叮叮叮」的聲音,那是一家PUB的取號機,客人在吧檯點酒後,機器會吐出號碼紙,同時發出這種音樂聲。那家PUB叫做「七寸釘」,副署長也知道的。」她望向雷家華,從前交往時,他們常去那家店。
雷家華有點尷尬,他忙著吃醋,根本沒留意電話的背景聲響「既然知道他在哪,我們馬上去找他。請讓我帶隊。」
「好,你帶八個人,立刻出發,小心點,隨時保持聯繫。」
凱素掛斷電話。
他知道溫瑗開了擴音,旁邊有不少人在聽他們談話,對於敏感的感情問題,她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只要她沒有嚴詞拒絕,他樂觀地覺得他們之間很有希望。
維蒞走過來。「走吧,不是要去看場地?」
「嗯,該走了。」他絕不會送上門,但很期待她來找他。
舞蹈是他的興趣,他喜歡活動身體,習武也練舞,說動族人組織舞團,成員只有十多個,請一個人類經紀人打點事務。他們都在深夜的露天場地表演,不收門票,純粹為了有趣、好玩。既然生命沒有盡頭,總要找點事來打發。
第4章(1)
第一晚,他們在一處廣場工地演出。
廣場因為施工,圍起護欄,他們在滿地水泥包和碎石堆之間演出,只有演出幾分鐘,當異術署的人趕到時,正好曲終人散。他離去時,跟溫靉打了照面,她遠遠望著他的表情,扼腕得像中了樂透彩,結果發現自己拿過朝彩券來對號碼。
他很得意。他們一定以為他怕被抓,專找偏僻地方表演,他偏偏反其道而行,教他們撲個空。
溫靉想,凱索要躲她,不會太招搖,第二晚應該會收斂,所以她把人手都佈置在郊區的可能地點,沒想到舞團溜進一處剛完工的大廈社區,在花園中庭表演。她聞訊帶人趕過去時,正好已散場,又錯過了。
但這兩次演出,讓溫靉鎖定幾個固定捧場的熟面孔,她派人監視這些人的動向,終於查到第三場演出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