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靉驚愕,說不出話,雷家華取出特製手銬,銬住凱索,和陳主任拉著他走開。他高挺的背影像赴戰場的士兵,堅定、毫不畏縮。
她望著他被帶走,她胸口像被打穿了,空洞洞的,卻不覺得痛。原來,他背著她跟別的女人約會……他幫她做晚餐,在她失眠時幫她按摩,孩子氣地討論最想要哆啦A夢的哪個道具,最令她難以忘記的是她提起童年時,他大而溫暖的擁抱,讓她好依戀的擁抱……原來,都是假的?
她真那麼笨,完全被他蒙在鼓裡?連他愛不愛自己都不知道?
心這才痛起來,拉扯著胸口,狠狠絞痛,她忽然忘記接下來該做什麼,茫然地望向警衛室。警衛室的來賓簽到簿就放在窗口,每天都會翻到新的一頁,給來訪的人簽名,維蒞的簽名也在上頭。
她想起來了,她常常是社區最晚歸的人,和警衛打招呼時,目光總會帶到簽到簿,這一天有誰來過,簿子上一目瞭然,但她一次也沒有見過維蒞的簽名——
他騙人!他根本沒和維蒞約會!
她猛地抬頭,凱索已經坐上車。他從車窗裡望著她,她的表情一定洩漏她的想法,因為他緊繃的臉龐放鬆了,眼底閃動的微笑像活潑的燭火。他知道,知道她明白了,他是故意被帶走的——
車子迅速駛遠。
凱索被帶回異術署,關在地下室不見天日的小房間。
先前他很抗拒被關,但這回他像羔羊般溫順,異常配合。
囚室很小,門窗關閉後,一點光都溜不進來,只有一張小床和簡單的盥洗設備,架子上有幾本打發時間的書,吸血族能在暗中視物,所以照明也省了。
凱索躺在鐵架床上,床墊很薄,躺起來不舒服,他馬上想念起他豪華舒適的床鋪,還有床上性感與感性兼具的她,真不習慣一個人躺著啊……
他痛恨待在黑暗狹小的空問,會讓他想起小時候在棺材裡被蟲咬的恐怖回憶,所以一直抗拒被監禁。現在他失去自由,卻安之若素,甚至有點得意,在黑暗中微笑起來。
沒辦法,他不得不這麼做,他絕對不允許她笨得把事業毀掉,看雷副署長的表情顯然想把他關到死,她要是被免職,還有誰幫他伸張正義啊?
所以他犧牲一下,當階下囚,保住她公正的署長形象。她一定會立刻展開調查,她那麼聰明,不會讓他爛在地下室,一定會揪出真兇,還他清白,屆時他會以無罪之身踏出這裡。
他可是賭上全部的信任與信心了,親愛的她,千萬要來救他啊!
他躺下來,拿起書來看——突然,那個怪異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先前在自家臥室裡察覺到的那「東西」又來了,在他頭頂上,隔著幾層樓板,又是一閃地消失。
那到底是什麼?他還是無法確定,但他感覺不到惡意,應該是無害吧?
雷家華本以為凱索被關,溫靉會激烈反彈,會找理由釋放他,哪知道她若無其事,先趕往醫院探望警衛。警衛奇跡地撿回一命,但陷入昏迷。
天還沒亮,她跟著就進辦公室,與雷家華、吳警官和陳主任討論,檢視新發現的指紋證據。
「指紋是在床頭檯燈上找到的?但警方檢查證物好幾次,怎麼之前沒發現?」
「因素有很多,采證方式或使用的藥劑都可能有問題,我們絕不是故意漏掉的。」吳警官有點不悅。
「抱歉,我不是質疑警方,我知道你們很辛苦,也很感謝,但這是重大發現,可能是破案的關鍵,要是早點發現,也許案子已經破了,幸好現在還不遲。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偵訊嫌犯。」
溫靉點頭。「當然,這本來就是警方的案子,審訊方面你們也比較在行,就全部交給你了,可以嗎?」
吳警官露出滿意的表情,點點頭。雷家華納悶,溫靉的語氣非常公事公辦,完全不袒護凱索,跟之前不太一樣。
她當然急著想釋放凱索,但也很清楚,任何急躁粗糙的手段都無法達成目的,她必須獲得同僚的支持,眾人一致認為凱索無辜,釋放他才有意義。
她還能冷靜處理事情,是因為凱索雖被囚禁,至少安全無虞。
她很感激他阻止她,要是她衝動地承認兩人關係,結果無法汪明他沒有涉案,反而把她自己推入不利處境,兩人都只能任人處置,讓別人決定他們的下場——真可怕!她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好傻,怎會那麼天真?事情差點就被她搞砸了!
她還是相信凱索沒有殺人——他說沒有,她就相信。有雷家華虎視眈眈,她解救凱索的行為不能太明顯,要循序漸進、尋求支持,她得誘導旁人的想法往她想要的方向去。
「看這些照片,遇害少年和警衛頸部的咬痕——」溫靉從電腦裡調閱檔案,投射在牆壁的屏幕上。「看起來似乎是一樣的,這表示攻擊他們的可能是同一個吸血鬼,對吧?」
吳警官點點頭。「要是能證明凱索涉及少年的命案,幾乎也可以肯定他攻擊警衛。」
「同理來說,要是警衛醒了,指認攻擊他的另有其人,不是覬索,也可以推斷,那個人可能是殺害少年的真兇,是這樣沒錯吧?」吳警官愣住。「呃,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你還是不相信凱索是兇手。」雷家華冷冷道。
「我只是針對證據和狀況在推論,有什麼不對嗎?」
「我支持署長的看法。」陳主任道:「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麼現在才發現指紋,警方采證很嚴謹,藥劑出錯的機率很小,有指紋的話,實在不太可能這麼晚才找到,說不定指紋是有人放上去——」吳警官反駁:「案件的證物都受到嚴密看管,不可能有人污染證物。」
溫靉道:「如果下手的是吸血鬼,他們行動隱密,在深夜潛入,警方是很難防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