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研判案子的情況,最可能的嫌犯就是他,她不能讓私人感覺影響案件,於是她僅是盯著他,不說話,等他安靜下來。
凱索笑夠了,歎口氣。「妳膝蓋那一下也很缺德。妳沒想過,那一下可能毀了我當爸爸的夢想嗎?」他露出害怕的眼神。「以後我只要想到妳就會不舉。」
她差點噴笑。「抱歉,你很難對付,我只好攻擊要害。」
「可是妳也太狠了,我這樣的美男子,難道妳沒想到要憐香惜玉嗎?」
還真敢說啊,她竭力忍笑。「我一時忘了,下次會手下留情。」
「兩位聊夠了沒?」完全被忽視的雷家華慍怒地打斷兩人,他瞪向凱索。「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聊天。」
凱索覷著他。「你是哪位?」
「我是副署長,姓雷。我想溫署長已經和你提過案情,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請報出你的名字,以供記錄。」雷家華按下桌邊的錄音鍵。
溫靉想,讓雷家華審問這個滑頭傢伙也好,這男人沒一刻正經,她很難跟他討論正事。於是她沉默,讓雷家華主導。
凱索卻道:「可以讓溫署長審問我嗎?我比較喜歡當美女的犯人。」
雷家華瞠目。「輪得到你來選擇給誰審問嗎?」
「是她抓到我,她才有資格問我話,我不接受她之外的人審問。」凱索悠哉地交迭雙腿。「再說,我只是嫌犯,不是兇手,我願意配合調查,你們也應該給我相當的尊重,雖然我不像我大哥那麼有影響力,但你們如果想和吸血族順利合作,最好不要得罪我。」
溫靉與雷家華相視一眼。看在赫密的面子上,他們確實不能太為難他,反正他跑不了,誰來盤問其實都一樣。
於是雷家華不情願地退開,溫靉道:「忒倫異先生,請報出你的全名。」
「凱索·XC·忒倫異,叫我凱索就好。忒倫異其實不是姓,是我父親的名字,我們族人一般是沒有姓氏的。」凱索傾身向她,眼神熱切。「妳不覺得XC這縮寫很奇怪嗎?C是我母親的姓氏,想不想知道X是什麼意思?」
並不想。溫靉決定無視他那些和案情無關的話,以免審問沒完沒了。「你來台灣多久了?」
「唔,將近一個月。」
「這段期間都在做什麼?」
「到處觀光,聽說東部風景很美,我想去看看,妳可以當我的嚮導嗎?」
嗯,無視。「你曾經有四十年消失不見,那段期間你去了哪裡?」
「案子不是最近發生的嗎?和過去的四十年沒關係吧?」
他表情微僵,顯然不想提起那四十年,溫靉將兩個被害人的照片給他看。「你認識這兩個女孩子嗎?」
「沒印象。」
「死者的脖子上都有兩個洞,很像吸血鬼的咬痕,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
「上星期一和上上個星期三晚上,你在哪裡?」
「我忘了。」
「你想一想,這是兩件命案發生的時間,有人能證明你當時在哪裡嗎?」
他想了幾秒。「我想不起來。」
「命案現場都有舉行過儀式的種種跡象,那些痕跡跟你曾經在南美洲參加的宗教組織很像。」她把命案現場照片攤在他面前。「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沒有。我參加過好多教會,哪能記得每個儀式?」
溫靉美眸瞇起。「你真的有合作的意願嗎?」
「我不是有問必答嗎?」他一臉無辜。
「但你的回答對案情毫無幫助。」
「我保證我都說實話,妳不能因為實話不是妳想聽的,就說我不合作。也許我的回答讓妳不滿意,是因為妳根本就找錯人了。」
雷家華插口:「也許你只是在狡辯,逃避問題。」
「我承認我不太老實,但是對妳,我句句實話。」凱索望著溫靉。「我是喜歡從人類身上直接……取食,但我不殺死獵物,原因有兩個,第一就是因為會有像妳這樣的執法人員來找我麻煩,而我最討厭麻煩。第二,乾淨美味的血液很難找,要是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美食弄死,又得重新找一個,很麻煩,我真的很討厭麻煩。第三個原因,是最根本的關鍵原因……」他表情很嚴肅。
「第三個原因是?」她揣測,是為了吸血族的合作計劃?還是為了他的舞團演出不受執法人員干擾?
「早知道會遇見妳,我絕不會做任何讓妳討厭的事。」這話是真心誠意,他不想令她因他生氣或煩惱,導致他想吸她的血變得困難重重,他也是千百個扼腕啊……
但他意外聽見自己的嗓音飽含感情,彷彿他渴求的不只是她的血。
不然是什麼?他困惑了,一時沉默下來。
溫靉注視他。這男人油嘴滑舌、厚顏無賴,她早已認定他是個胡鬧的大孩子,可是,當他這麼說,那雙金色眼眸閃爍著認真光芒,彷彿也在她心頭閃耀,她迷惘了。為什麼,他沒有嘻皮笑臉地逗她,她同樣覺得心頭被牽動?
這瞬間,氣氛有些奇異。
雷家華的眉頭卻大大打個死結。當初他意氣用事和溫靉分手,一直忘不了她,總想與她復合,可是現在瞧她和這個吸血鬼眼光糾纏不休,難道……他瞪著兩人,醋意暗生。
凱索沉默幾秒。他困惑的事可以稍後再想,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你們問完了吧?我可以離開了嗎?我還有事。」
雷家華搖頭。「你完全不合作,不能放你走。」
凱索望向溫靉,她說:「抱歉,我們得留你一段時間,對你的供詞進行調查,如果你是清白的,很快就會釋放你。」
「你們要拘留我?憑哪條法律?我的人權怎麼辦?」
「因為異術署管轄的事務超乎常理,在我們署裡,一切是長官說了算,法律管不到。」雷家華嘲諷:「再說,你算是『人』嗎?」
凱索無言以對。「你們真的要拘留我?」溫靉給他一個歉然的眼神,他不情願地說:「好吧,那我可以要個舒適一點的牢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