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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這兒應該安全了。」他才對她露出一抹安撫的微笑,腹間陡然炸開一記痛楚,「噢。」

  談瓔珞齜牙咧嘴地猛甩著劇痛的手,恨恨地瞪著他,「你衣衫裡放鐵塊嗎?痛死我了。」

  「我以為我剛剛才救了你一命.」他揉了揉肚子,有些苦笑。

  「少臭美了,要不是本小姐犧牲了一隻無錫泥娃娃,你的腦袋早被打爆了。」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我記得。」他的眸光因回想而閃動笑意。「好個暗器。」

  「把恩公倒栽蔥扛著跑,就是你萬緞莊堂老闆所能想出的最好報答法子?」她怒猶未消地嘲諷。

  哼,她還沒忘記上次在二房院落外,他竟然拋下她便自顧自走了,把她搞得跟個呆瓜似的。也不想想,今日若不是她不記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早給那伙子凶神惡煞當柴劈了。

  「事急從權,不得不冒犯小姐了。」堂燼尷尬地笑了笑,卻牽動了受傷流血的頰,眉心微微一皺。

  談瓔珞被當成米袋似扛來甩去的滿腹火氣,在瞥見他頰上傷口時剎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焦灼的關懷。

  「很疼嗎?」廢話,都流血了哪能不疼?

  「你是在關心我嗎?」他一怔,深邃眸光掠過詫異。

  「誰、誰關心你?」她雙頰湧起不自在的酡紅,隨即惱了,駁斥道:「啐,我吃撐了不成?我只是不想聽個大男人在我面前哭爹喊娘——還有,甭想同我借帕子擦,本小姐的帕子是真絲做的,一條就值十兩銀子,弄髒了你可賠不起。」

  堂燼盯著她語無倫次地絮絮叨叨起來,臉上不禁閃現好笑之色。

  「你又笑?你到底在笑什麼鬼東西?」她頓時火了。「幹嘛每次都衝著我笑得這麼古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出於禮貌地斂住笑容,卻怎麼也藏不住眼角眉梢的莞爾。

  她想皺眉,蘋果般的小臉卻不知怎地漸漸紅了起來。

  流光彷彿在剎那間靜止了。

  只覺午後清風輕輕拂過彼此的髮梢、衣角……

  談瓔珞低頭盯著石榴裙下隱約探頭的繡鞋,胸口有一絲莫名牽魂,像是也被風撩撥起了什麼。

  堂燼凝視著她紅了的嬌甜臉蛋,修長大手不自覺地伸出,好似想碰觸她的頰,卻又遲疑地停頓在半空中。

  耳邊似乎掠過了一記隱約低歎,堂燼眸光微黯,終究遺是縮回了手掌,緊緊貼在身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提起溫和笑容,「我送你回去吧。」

  談瓔珞渾然不知他的內心交戰,聞言卻是愕然抬頭。「你應該先去給大夫診治吧?」

  「小傷,不妨事的。」他淡然道。

  「什麼小傷?」她心下一緊,彎彎眉兒皺得吏緊了。「你剛剛挨了好幾棍子,還有你的臉,萬一破相怎麼辦?對了,方纔那些人是誰?你的仇家嗎?他們為什麼要對付你?」

  「只是一點小麻煩罷了。」堂燼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也或許他們認錯人了。」

  她頓了頓,隨即大大惱火。「你當我是笨蛋嗎?」

  「再給我一百顆膽子也不敢這麼想。」他說得一本正經。

  她不禁一臉得意洋洋,「那倒是,本小姐諒你也不敢。」

  他濃眉微揚,「那麼敢問,在下可否先護送「本小姐」回貴府了?」

  談瓔珞被他逗得咯咯笑了起來,心下儘管滿滿欣然,面上還是故意裝模作樣地思索了半晌,這才揮了揮手。

  「那好吧,本小姐勉強接受。」只是話語剛落,她隨即又有些不安地追問:「可你的傷當真不要緊嗎?」

  「小意思。」他露齒一笑。

  可惡的燦爛笑容,再度害她腦中空白了一瞬。

  都是他!

  害她失魂得像個傻瓜似的,忘了還在普陀寺門口候著的轎子和丫鬟。

  直到黃昏時分,杏兒、蕊兒和轎夫跑回家裡嚷嚷著小姐不見了,直到坐在屋裡支著下巴發傻愣笑的她嫌吵,手擦腰出去罵人,這才想起——對喔,她忘了差人通知杏兒一干人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你們哭得我頭都疼了。」談瓔珞沒好氣地瞅著面前哭得眼睛都腫了的丫鬟,懊惱地揉了揉眉心。

  「小、小姐……」杏兒、蕊兒驚悸猶存,仍抽噎未止。「嗚嗚嗚……可嚇死婢子們了……」

  「行了行了,我現在不好好站在你們面前?」她不耐地揮揮手,「去去去,都吃你們的飯去,別再在這兒罰站嚎喪了,本小姐還沒死呢。」

  「小、小姐?」杏兒、蕊兒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要再小小姐了,我可是大小姐,別把我給叫小了。」她索性跟趕雞似地把她們倆硬推出房門,好圖個耳根清淨。「走走走!要是吃完了飯就去睡你們的覺,晚上我不用你們在跟前伺候了。」

  省得整晚都對著她們淚汪汪的淒慘臉蛋,害她做惡夢。

  杏兒、蕊兒被不由分說地趕出繡樓,連替小姐燃幾盞紗燈也來不及。

  待她們一走,談瓔珞纖背緊緊貼靠著門扇,不由得長長吁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總算安靜了。

  總算,安靜得可以讓她細細回味今天日間所遇見的一切。

  「原來……」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漾開一朵甜甜笑意,自言自

  「聽說,昨兒又有人聽見鬼哭了!」

  咦?

  無聊到揚著牡丹團扇經過的談瓔珞腳步頓停,耳朵豎得直直的。

  「是啊,這次準是真的,不但是劉媽,連老王頭也都說聽見了。」

  「那可怎麼辦才好?大老爺是決汁不信這些的,要不要咱們私下買些酒水黃紙燒奠一回——」

  「誰敢到那屋裡去燒奠?」打掃的大娘打了個寒顫。

  「說的也是,光天化日都沒人敢進那裡了,更何況入夜?」浣衣的大嬸聲音壓得低低的,「況且大老爺說了,誰都不准再去那兒,違者就大板子打出談家!」

  「可縣這鬼萬一越鬧越凶……」

  她們在說的是那一處早被爹爹命人封起來的老舊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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