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瓔珞有些迷惑的看了看這個,再看了看那個,忍不住脫口而出:「我也要!」
「誰都不許打擾。」談禮復笑瞅著女兒,「我和我這好侄兒可是有正事要談的。」
「可是……」
談二爺笑呵呵地上前摸摸她的頭,「好珞珞,二叔叔屋裡有老信軒的核桃糕,好吃極了,你跟二叔叔回去拿好不?」
談四爺也湊興道:「你四嬸嬸昨兒買了只玳瑁貓,可愛極了,你要喜歡,四叔叔便作主送了你。」
「那——好吧!」種種禮物相誘,終於成功轉移了談瓔珞的注意力。
可臨走前,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再偷偷望了堂燼一眼。
三日後,談瓔珞終於知道他們那天談的是什麼了。
「爹,您……您說什麼?」她的下巴瞬間掉了下來。「提、提親?」
談禮復笑吟吟地看著迅速臉紅的寶貝女兒,又是歡喜又是有些感傷。「唉,爹爹雖捨不得你,但是女孩子家大了,總是得尋個好婆家的。堂燼那孩子溫文儒雅又才華洋溢,行事是極聰明有魄力的,性情又好,你要嫁了過去,爹爹也就放心了。」
「爹,您是怎麼了?我又沒說要嫁,您、您扯那麼遠做什麼去了?」她臉蛋熱燙得驚人,又羞又慌又窘又急地啐道:「而且……而且說不定人家真正要提親的對象,不是我,是翠姐姐呢!」
「可人家明明指定要求親的,就是你談大小姐瓔珞姑娘。」談禮復瞅著女兒,「話說回來,這又關老二家的翠環丫頭什麼事兒?」
「那、那是因為……因為……」她心跳得好急好快,腦子成了坨煮沸的漿糊似的,好半晌才勉強拾回了早八百年前的紅娘念頭,卻又說得吞吞吐吐、結結巴巴,「翠姐姐和他年紀相當,我、我還這麼小……哎呀,總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那、那都跟我沒關係啦!」
談禮復看著破天荒靦腆尷尬得語無倫次的女兒,不由得哈哈大笑。「傻丫頭太小看爹爹了,我又怎麼會瞧不出你女兒家真正的心事呢?你呀,其實也是喜歡人家的吧?」
「爹——」羞得猛跺腳,面上掛不住,不禁惱了。
談禮復深知自家女兒的倔強性子,當真急了,說不定還真執拗得偏生不嫁,那他如何借由兩家合親,攀上堂家的勢力?
思及此,他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地長長歎了一口氣。「丫頭,若是你真的討厭他,說什麼都不願嫁,爹爹這麼疼你,自然也不會逼你非嫁入他堂家不可。」
「呃……」談瓔珞一怔,有些莫名的悵然若失。
「想來是咱們談家百年運勢也終究走到了盡頭,當敗則敗,就算有擎天之力也勢難挽回……罷了。」他眼眶紅紅,笑得有些勉強。「你就當爹爹今兒什麼都沒對你提過,是爹在說渾話。說的也是,我的寶貝珞珞將來要嫁,當然是得選個自己合意喜歡的夫婿才行,對不?」
「爹!」她心下一揪疼,再也無法故作漠視,緊緊抓住父親的手。「您別這麼說,咱們談家是不會敗的,女兒不許您自暴自棄!我就不信,這世上什麼天大的事兒不能解決?」
談禮復瞥見女兒心疼的眸光,鼻頭倏地一酸,再也抑不住滿腹的悲憤焦急難過,老淚縱橫了起來。
「珞珞……咱們家、咱們家就要撐不下去了……」
「爹——」她心痛地望著父親,喉頭也哽住了。
「我萬萬沒想到談家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想起近年來種種惡運,談禮復不禁哽咽難言。「家裡頭如今越發艱難,好不容易集結最後的資金把寶全押在茶磚和販馬買賣上,可若沒有個人護持主掌,外頭敵人虎視耽耽,根本就不可能讓我們談家有再喘息翻身的機會。爹爹真的很怕,萬一再度失敗,咱們談家就真完了。」
「爹,不會的,堂……堂大哥他不是答應了要幫忙嗎?他是個說話算話的人,珞珞相信他一定會幫我們的!」她急切地安慰父親。
「我自然是信得過他,可他畢竟是個外人,若沒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對內他如何服眾?對外,他又怎麼替咱們談家合理爭取、出頭?」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談瓔珞啞口無言。
是啊,如果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他願意挺身而出為談家擔下這一切?
那麼外人不就更加會去揣度他的心機,甚至曲解他的好意了嗎?
一想到像他那樣溫潤如玉的君子,卻被外頭人們惡意懷疑批評得滿身臭名,她就義憤填膺,忿忿不快了起來。
「所以……我當真要這樣冒險嫁進他堂家門嗎?」她喃喃自問。
談瓔珞有一剎那的失神與惴惴不安,或者她心底深處真正想問的是——
他為什麼這麼堅持娶她進門,甚至不惜奮力一搏,也要出頭擔下她家這個著了火的事業?
難道……或許……
她一張臉瞬間紅成了五月榴火,一顆心差點自嘴邊跳了出來。
「他真的是愛慘我了?」她雙眼發光,興奮萬分,自信滿滿。
一定是!肯定是!
哎呀,這麼迷戀人家,早說嘛……談瓔珞笑得合不攏嘴。
「好!」她抬起頭,掩不住心裡的樂不可支。「我答應下嫁他堂燼就是了!」
「你、你真答應了?」談禮復頓時大喜過望,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太好了,太好了,爹馬上就跟堂家商量婚事去!」
談家,終於有好消息了!
第7章(1)
由於堂燼家中長輩已不在,所以心急的談禮復索性全包辦了這樁婚事的籌劃,只不過用的都是未來女婿的銀子,花了說快不快、說慢亦不慢的一整個月,便花了上萬兩辦成這場熱鬧鋪張的堂談兩府合婚喜事。
光是大設流水席,還有廣發喜帖給全徽州及所有生意場上的往來相與,就花去了五、六千兩銀子,席上皆是各色山珍海味,參鮑肚翅應有盡有。
玉樹臨風的堂燼一身新郎喜袍,襯托得他丰神俊朗,優雅迷人。